“你知道嗎？”彥欣淚眼婆娑道：“看到他們說可以的時候，我差一點都忍不住從那個屋子裏跳起來。”
“還好你忍住了。”郭博士，也就是她老公推了杯水過來，“不然他們會認爲自己教出了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學生。”
彥欣一秒變臉，鬆開邵明月的手，轉頭去槓她老公。
正巧郭睿出差，最近彥欣也閒了下來，她陪着他出差，順便在這邊玩一玩。
最最重要的是，她終於有時間來找她小師妹啦！
林相思不經意地把手搭在邵明月放在桌子上的手上，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邵明月盯着他笑，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含笑看他的時候總帶着不自知的嬌嗔。
林相思看她，很快收回視線，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怎麼了？“
“沒什麼。”邵明月勾了勾脣角，笑着把手塞進他的手心。
服務員拿着本子走過來，“您好，請問需要一些什麼？”
四人座的烤魚店，彥欣無辣不歡，“要辣的！”
林相思：“要不——”辣的。最後兩個字淹沒在邵明月的掌心。
林相思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我最近也能喫一點辣的。”邵明月迎着他的視線，甜甜地對他笑。
林相思拿她沒辦法，看向服務員說：“要兩份，再要一份不辣的。”
遲疑了一下，點單的人問：“確定嗎？四個人可能會喫不完。”
“微辣的，一份。”郭睿最後拍板道。
等菜的時候，彥欣拉着邵明月談論一些學術上的東西，林相思聽郭睿講最近公司裏的一些事情。
他英俊的眉眼作着傾聽的姿態，身子微微側着，偏向邵明月那邊，是一個擡眼就能看到她的極佳位置。
注意到他視線偶爾的偏移，郭睿瞭然的笑了笑，有些感概道：“都這麼久了，你們感情還是這麼好。”
林相思視線迴轉，上挑的眸光一瞬壓下來，輕輕抿了口水，嗯了一聲。
不知道彥欣說了什麼好笑的話，邵明月莞爾，笑起來的同時下意識去看他。
撞上邵明月看過來的視線，林相思英俊的眉眼霎那間柔和下來。
郭睿揶揄地笑了笑，拿起杯子對林相思比了比，仰頭喝下一大口。
不光是郭睿，彥欣第一次見到林相思的時候，還是在他們畢業的那年。
她就說，能把她小師妹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見了之後直呼小師妹眼光太好。
一羣人裏面，她喜歡的人一定是最好的那個，就是再來人羣，林相思鶴立雞羣的氣質也足夠打眼。
“說實話，”趁着服務員上菜，彥欣偷偷趴在邵明月耳邊問，“你們究竟是怎麼在一起的啊？”
邵明月仔細地想了想，“認真的說起來，其實是一場烏龍，也不對。”
她眼睛笑起來，“其實是一個英雄挺身而出的故事。”
……
“我可去你媽的英雄救美！”程嘉喝多了，臉紅到了脖子根，差點跳上桌子指着林相思破口大罵，“你能不能說點真的東西，騙了我們這麼多年了，今天你對象就在這，你還大言不慚，信不信我揭你老底。”
林相思似笑非笑地橫了他一眼，殺氣瀰漫。
程嘉哽了一下，胃裏的雜七雜八開始反胃，已經涌到了喉嚨跟，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他捂着嘴，匆匆起身，留下含糊不清的一句話就推開人往衛生間跑。
“今天可是宋時結婚，你不能動我！”
林相思深深的吸了口氣，偏過頭看拉着他胳膊的邵明月，“沒事，我沒生氣。”
他笑了一下，“真的沒事。”
是的，今天是宋時結婚的大日子，林相思深呼吸了一口，他忍。
新郎官和新娘子安排之前的賓客散場，他們這些好朋友又被安排了一頓，他們兩個趕回去換身衣服。
林相思桌子上攥着杯子的手慢慢握緊，手背上青筋畢露，邵明月把着他的胳膊，捋着他的胸口順了幾下，“彆氣了，這麼生氣做什麼，你都嚇到我了。”
被社會歷練過的人，一見到老同學就像撒了歡似的，好像要把這幾年憋着的幼稚全都用在今天。
程嘉跌跌撞撞回來，江唯天正好也洗了臉回來。
坐在桌子上開始挽袖子，“來來來，我們繼續！”
“別喝了，你已經喝的夠多了。”林相思一字一句道，眼睛裏的威脅幾乎要化成實意。
依照邵明月這三年對江唯天的瞭解，他一定不會妥協的。
“說什麼呢？”江唯天指着自己，“我，喝多？開玩笑好嗎？開什麼國際玩笑！來，舉杯，今天我兄弟結婚，高興，你就說你喝不喝！”
林相思擡眼，冷笑道：“他結婚又不是你結婚，你喝這麼多是要幹什麼？”
“我幹什麼？”江唯天站起來，吼道：“我看是你要幹什麼纔對，他媽的戀愛談了多少年了，宋時新談的女朋友都結婚了，你他媽的還沒結，你媽都急成什麼樣了你不知道？”
他是真的喝多了，憑藉着酒精的力量，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說了個遍。
“我發現了，你纔是真牛逼，前幾年阿姨就說了一句反對的話，也沒多說什麼，你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點感情的事情，每次她想知道點什麼，還得來我家問我媽，我媽呢就得逼着我打聽，我真是，我他媽的爲你不知道撒了多少謊，你就說爲了這個，和不和我喝一杯？”
林相思沒說話，把桌子上的就倒了一杯，幹了。
“還有啊，就因爲她和別人抱怨了幾句你女朋友不好，你就幾個月不回家，你說說你做的這叫人事嗎？”
鍾美琴認了他當乾兒子，對他也是真好，他說這些話也是理所當然。
林相思沉默着又喝了一杯，但是臉上毫無悔意。
江唯天的話還沒說完，這一桌子都安靜下來，就連程嘉的酒，都被這氣氛嚇醒了幾分。
這時江唯天的語氣卻緩和了下來，“阿姨更年期都過去了，她現在可是說了，你找的女朋友什麼樣她都喜歡，你也該把人帶回去給她看看了吧。”
他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安靜坐在一邊，沒出聲的邵明月。
“再說吧。”林相思扔下這句話，拉着還在愣神的邵明月，起身走了。
宋時的婚禮選在五月份，春暖花開的好時節，是一個依山傍水的三線小城市，空氣中瀰漫着不知名的花香，天上是淤青般的靛紫色，一顆明亮的星高高地綴在藍紫色交界的地帶，再過一點點，天就會完全黑下來。
沿着江邊走出一段路，邵明月抿起脣角，抱着他的胳膊，“不想和我說點什麼？”
林相思身上還帶着淡淡的酒香，他看向黑沉沉的江面上最後一點光亮消失不見，把視線從那邊移回來，低頭看她，“要我說什麼？你不是都聽見了。”
“這些事情你都沒有和我說過。”邵明月有些難過地咬脣，“我以爲——”
林相思擡起她的下巴，無奈道：“就是怕你多想。”
不管多深情的愛情都會敗給世俗，宋時從高中談到大學的青梅竹馬，畢業後宋時回了老家安穩工作生活，女朋友在大城市打拼，他們那時候信心滿滿，沒有人變心，只是時間會把感情藏起來。
兩年後宋時和她分手，又不到一年結婚。
程嘉和女朋友也分手了，畢業就分手。
他今天鬧的這麼厲害，也未嘗不是想起了坎坷的情路。
世界上每天都有太多的情侶說再見，在一起太難得。
邵明月望進林相思深邃的眼眸，忽地笑了起來，“謝——”
“謝謝之類的話就別說了。”林相思低下頭吻住她，剩下的話變得含糊不清，這樣的話你已經說過太多次。
我只是希望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還在一起。
就像我們最開始承諾的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