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看我,”蔣雲帆湊到邵明月面前,“我的口紅花了嗎?”
“沒有。”邵明月擡手摸了一下她的脣邊,“是不習慣嗎?”
“可不是嘛,我從來都沒有畫過這麼全的妝。”蔣雲帆覺得自己今天都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了,說話細聲細氣的。
她這個學期開始便沒有再剪頭髮,現在頭髮長到了肩膀那裏,畫上妝之後也漸漸有了女孩子的樣子。
邵明月對她笑了笑,偏過頭去看安靜,學士帽被她拿在手裏面,行走的儀態步履從容,好看的很。
她還記得軍訓的那天晚上,她剛走到宿舍,看見安靜臉色蒼白的從牀下爬下來,又一頭栽倒在梯子下面,她差點心臟都不會跳了。
一會兒要晚訓,她還不認識別的同學,蔣雲帆和甜甜沒帶手機,她只能匆忙寫了紙條,哆嗦着扶起她。
走到半路安靜只是疼,還沒怎麼樣,她先哭了,哭的天崩地裂的,好幾次差點她們一起摔了。
後來蔣雲帆追上來。
現在想起來,這些事情都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真好,我們都要畢業了。”邵明月感概。
安靜看她一眼,“只要你一直上學,我們還可以畢業。”
“是會繼續畢業,但是那樣的話,就不是我們幾個一起了。”邵明月微笑道。
聽了這話,安靜也似有所感,盯着校園裏的一草一木,沒有再說話。
綵帶和氣球隔着幾棟樓高高飄起,中心的主場地已經搭建好了臺子,在那裏照完畢業照,大部隊就會轉移到會場等待發畢業證書。
林相思趕過來的時候正好拍到邵明月他們的年級合照,她站在第二排的偏左,對着鏡頭理了理頭髮,在快門按下的那一刻,她一眼就看見駐足在人羣裏的他。
林相思偏了偏頭,笑着把手裏的花舉起來給她看。
四散開的人流匯成巨大的海洋,她像一隻靈巧的黑色燕子,迫不及待衝向他的懷抱。
學士服的衣襬翩躚,迎着風鼓起。林相思不躲不閃地接住她。
帶着她在空中轉了一圈,把人放到地上。他剛把人放到地上,一道涼涼的聲音跟着響了起來。
“呦呦呦,這股粘糊勁。”蔣雲帆走近,晃着手裏的帽子,和他們開着玩笑道,“今天可是畢業典禮,不是你們倆的婚禮,都給我收一收。”
“你的花。”林相思的手從邵明月背後收回來,那束藍色的滿天星帶着露水的晶瑩,他低笑着說,“等我們的婚禮,辦一個更大的,會有更多的人來爲我們祝福。”
他擡眸輕笑道:“畢業快樂。”
邵明月淺笑着接過他的花,還想再說點什麼,這時,蔣遲和邵明夜穿過人羣走了過來。邵明月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不遠的地方看着他們笑。
不等他們站定,又一個人步速很快地走了過來。
甜甜低着頭,幾乎是橫衝直撞走過來的。
她咬着脣飛速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流言蜚語比閃爍的流星消失的還要快,那件事情最終以甜甜的主動封貼結束,謠言在那時並沒有停止,反而因爲她的舉動愈演愈烈。
“這是?”林相思皺緊眉,“你們發生了什麼?”
甜甜驚訝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去看邵明月,“你什麼都沒有說嗎?”
旁邊人都一臉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詫異的人只有他一個。林相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是有什麼我不知道事情嗎?”
“是——”
“不是。”邵明月打斷甜甜,“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她對林相思說,“接下來我們有很多時間去討論這件事。”
但不是現在,不該是在今天。
因爲今天是這麼特殊的日子。
他們在這裏感情漸濃,在這裏牽手走過了一整個春夏。
如今到了告別的時候,也不應該爲別的事情打擾心情。
邵明月帶着林相思去見她的老師。
雖然很不情願,王明安還是帶着老花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林相思。
他穿着有些年頭的衣服,樸素卻乾淨,衣領洗的發白,脣角向下耷拉着,其實除了討論學術,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十分和藹可親的老人。
“這就是你一定要去別的學校的理由?”他還是很不高興,開口就帶着不滿,很有氣勢地問林相思,“你讓她去北京了,你呢?去哪了?”
他把邵明月當成了自己的學生,孩子般的護着,儼然是一個大家長的樣子。
林相思微微低下頭,報出了自己學校的名字。
他握着邵明月的手,看着她,眉眼忽然低了下來,漾出抹笑,“早就聽她說起過您。”
“哼。”老教授鼻子差點氣歪,“你這學校——”
“是我選的。”邵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擡頭,“您幫我推薦了那所學校,我發現這所學校裏的最近,就幫他報了這個。”
她的那點小心思,王明安了然道:“我說你當初怎麼那麼殷勤,挑出來的那幾所,都是離這個近的吧。”
林相思啞然地轉頭,邵明月對他揚起脣角,這次沒有再否認,只是甜甜地笑了一下。
“誒呀,你們在這裏啊!”彥欣跑過來說,“畢業典禮要開始了,大家都要去入場了。”
“嗯?是嗎?這麼快?”邵明月不明所以就被她拉着跑,素白的手按住頭上的帽子,穗擺晃個不停。
六月的暖陽燦爛熱烈地照在每個人身上,像是要給予每個人盛大光明的未來般,看着陽光潑灑在她們的身上,林相思只覺得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
他抱着花在臺下看着,邵明夜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了過來,他好奇地看着花,問出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你這個花是有什麼別的寓意嗎?我見你總送。”
邵明月正好走到他們身邊,和林相思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相思。”
明月寄相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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