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之看似是個毫無心機的花瓶,但是在李家這樣複雜的家庭長大,又怎麼可能真的“單純”,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朱娣的話中有話。被自己一向瞧不上的人諷刺,李芸之立馬炸了。

    “哼,說我上的是野雞大學,我承認;說我李芸之不學無術,我也承認,明明白白的事,沒什麼好粉飾的,我們李家這樣的人家,原不指望女孩多刻苦多努力,非要做女中狀元,替李家爭臉面,我們李家有的是臉面。不像有的人家麼,原本是上不得檯面的破落戶,靠犧牲別人的血肉換來的骯髒錢,搞給大學捐款那一套,實際是替子女買文憑,以爲上了間國際名牌學校就改換名庭了?誰還不知道誰,除非把身上血換三遍,否則,想麻雀變鳳凰,大白天做夢呢!”

    林蘊穎這才發現以前真是小看了李芸之,她這一番話簡直是當着臨清所有上層人士的臉,不但把朱娣,而且是把朱家的暴發戶的嘴臉放到檯面上踩。

    雖然她說的話,在場的人都深以爲然,但是真敢說出來的恐怕也只有一直被李老太庇護,驕橫跋扈的李芸之了。

    李芸之的話可以說打中了朱娣的7寸,朱娣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拿她家事說事,李芸之的話讓她內心無比憤恨,忽然,她冷笑兩聲:“我家的錢再骯髒再血腥,也比有的人家表面道貌岸然,實際男盜女娼要強得多,都不知道該叫大媽還是叫大娘,這個亂勁,真是歎爲觀止,還覺得自己家門第多高貴呢,我呸,罵別人前先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吧。”

    朱娣的話可以說揭開了臨清巨擎李家一向諱莫如深的傷疤,在場賓客十有八九知道內情,沒想到會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揭開,一下子,大廳裏面靜的掉個針都能聽見。

    “朱娣,你這個……”賤人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林蘊穎打斷了:“芸之姐,您剛纔提到澳洲的大學,我纔想起來,您是當地華人學生中的領袖呢,我正好有很多事情想諮詢您呢,如果今年我要去澳洲上學,少不得還要您多多照顧,在那邊有個芙蓉廳,咱們一起過去細聊聊,走吧。”

    說着林蘊穎就拉起李芸之的手,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就往芙蓉廳走去。

    李芸之雖然氣憤至極,但是也不欲戀戰。

    深怕再說下去了,把自己家的醜事露個底朝天,回家去還不得讓父親給打死,就順勢跟林蘊穎走了。

    朱娣這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自己家這邊的生意,平時還要依賴李家的門路,這下徹底得罪了李家,一會還不知道怎麼跟父親交代呢。

    兩個女人在這邊的爭吵很快被人告知了雙方父輩。代表李家前來的正是李芸之父親,李家次子李澤坤,想到自家的醜事就這樣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李澤坤的臉紅白交加,又想起這件事都是李芸之引起的,他咬着牙問:“二小姐呢?”

    “被林家小姐拉到芙蓉廳了。”

    “回去再跟她算賬,朱大河呢?”

    “剛纔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他急匆匆走了,把他女兒也帶走了。”

    “這個泥鰍,跑的到快,可惜,他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叫上夫人和小姐,我們走。”

    李芸之正在芙蓉廳忐忑不安,就被父親找人給叫走了,她知道早晚躲不過,只好乖乖跟來人走了。

    正廳裏,壽宴也到了尾聲,來賓們都跟慄老太太和林母林父告別了。

    慄老太太讓林蘊穎今晚陪她住,就打發其他人離開了,林蘊穎自動忽略了何麗娟和張蓓蕾羨慕又憤恨的目光,上了慄老太太的車。

    “蘊穎,今天朱家女兒說的那些話你明白什麼意思嗎。”慄老太太問。

    “這是人家家裏的隱私,我不想知道。”

    “隱私?全臨清的上層都知道的醜事,算得什麼隱私。”,“蘊穎,有時候知道這些所謂的隱私,在交往的時候就有所避忌,省得觸犯了人家的忌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慄老太太對林蘊穎淳淳善誘。

    “外祖母,我懂了,其實也也挺好奇的,就是不敢跟您打聽。”

    “呵呵,你這個孩子,其實這件事都過去十來年了,要說醜聞,誰家沒有?不過李家長房和二房這件事當年鬧得有點大,所以讓人想忘也難。”

    “李家長房女兒李涵之我認識,跟我同一年級,在學校裏屬於風雲人物,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就是成績算是中等,聽同學說她已經被英國一所大學錄取了,不用再參加高考。”林蘊穎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外祖母。

    “李老太素來最看中面子,加上李家因爲那件醜聞,名聲大墮,她肯定要從優秀後輩裏找補回來,你說的李涵之是李家長房長孫女,靠參加國內高考,是上不了一流大學的,所以李家在一年前就找人去英國運作了,錢流水似的花出去,名牌大學錄取通知書就到手了,到時候升學宴一辦,多少能彌補當年受損的名聲。!”

    慄老太太雖然退休多年,一直在臨清郊外的島上別墅閉門謝客,修身養性,林蘊穎原本還天真的以爲她老人家安心在島上頤養天年呢,原來老太太依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沒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外婆,怪不得人都說薑是老的辣,您又一次讓我刮目相看了,您的智慧,怎麼就沒遺傳給我呀,就算學到五分,也能讓我受用不盡啦。”

    “哈哈哈,傻孩子,知道拍外婆馬屁了?你是外婆從小看大的,外婆能不瞭解你嗎,你只是現在年紀小,經得事少,我先前還擔心你耳根子軟,太過善良不諳世事,現在看你跟以前不太相同了,好像一下子活開了,孩子,外婆不會看錯的,將來你的成就不是外婆可以比的。”

    “外婆,您誇的我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哪有您這樣誇自己孫女的。”

    “外婆可不是誇張,別忘了,你還有一半林家的血統,那以前可是了不得的人家。”

    說着話,汽車駛入了慄家老宅,今天太晚了,慄老頭就沒有回一直住的島上。因爲林蘊穎的祖父何慶山算是入贅的,而且後來也並沒有什麼成就,所以所有人都默認這是慄宅。

    “老太太可回來了,早就過了您休息的點了,哎呀,蘊穎也來了,我老婆子好幾個月都沒見你了。”

    “丁奶,我也想死你了,剛聽外婆說您感冒了,現在有沒有舒服一點,我同學父親是市醫院的副院長,我明天帶您去醫院看看吧。”

    丁嬤是慄老太太父親留給他的陪嫁,後來風雲突變,她們就姐妹相稱,丁嬤一輩子沒結婚,陪着慄老太太一起生活了近五十年,共同歷經風雨,是她不可或缺的一個家人。

    “你的心意丁奶心領了,丁奶纔不去醫院那種地方,早前吃了中藥,就是好的慢些,也差不多快痊癒了,咱們快屋裏說話吧。”

    慄家大屋是個三層小樓,帶個小院,是對當年沒收慄家家產的補償,以前算是絕對的豪宅,只是世事變遷,這個地段現今位於老城區,小樓也舊了,所以並不引人矚目。

    進屋安頓好,見慄老太太毫無睡意,蘊穎就撒嬌:“您還沒告訴我,當年李家那樁祕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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