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林蘊穎剛剛有些放鬆的心情頓時又緊張起來。聽到機車的呼嘯聲,那馬因爲受驚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林蘊穎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風呼嘯着從耳邊吹過的聲音。

    人一旦怕到極致反倒不那麼害怕了,那一刻她忽然覺得重生後很累,有一種就這樣死去也不錯的想法。可是馬的顛簸又讓她瞬間了清醒過來。

    自己就這樣死去,確實可以得到解脫,可是父母呢?他們又要重複四年後死於車禍的命運嗎?而上輩子欺辱自己的人還並沒有得到報應,自己就這樣死去,確實是一件令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不,不行,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能放棄。”巨大的求生欲包裹了她,此時才發現,那輛機車越開越快,已經跟馬起頭並進了。

    機車向馬匹漸漸靠近,越來越近,這時候林蘊穎看到坐在機車後座的那個人竟然站了起來,等到林蘊穎意識到他想做什麼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翻身一躍騎到了馬背上,還從後面環抱住自己,緊握住馬繮繩。

    忽然靠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林蘊穎立刻有一種踏實安穩的感覺。她後面那個人還是沒有說話,而是把自己的頭盔取下來給林蘊穎戴到了頭上。

    在被戴上頭盔的那一刻,林蘊穎終於可以確定後面那個人是來拯救自己的,可是他是誰呢,自己在北都並沒有認識這樣一個人,交情深厚到可以冒着生命危險來救自己,還把生的最大希望留給了自己。

    後面的人馬術一定很嫺熟,此時,那匹馬在他的指揮下竟然漸漸地平靜下來,並且放慢了速度,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勞累至極的馬兒終於停了下來。

    那人終於下了馬,馬背上的林蘊穎拿下重重的頭盔,看清了來人,“竟然是鄭牧堯,不過,也只能是他了。”她心想,不知道爲什麼,得知是他,林蘊穎雖然沒想到,卻並不意外。

    鄭牧堯看她一直看着自己在發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說:“怎麼,真的嚇傻了?還是魂兒被嚇掉了?以前不是挺能說道的嗎?趕緊的,聽不見你懟我,我還有點不習慣呢。”說着,鄭牧堯走上前,伸出雙手想要扶林蘊穎下馬,林蘊穎沒有反對,把手遞給他,任由他抱着自己從馬上下來。

    他們發現,兩人所處的位置自己十分偏僻了,已經遠離都市了,只見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崑山山脈,眼前是一片十分廣闊的空地,零星雜草點綴其中,他們兩人牽着馬向前走了一段,沒多遠就發現前面竟然是一處斷崖,兩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依照這馬的奔跑速度,甚至用不了幾分鐘,他們就可能被驚馬帶着雙雙落入崖中了。

    林蘊穎非常鄭重的對鄭牧堯說:“謝謝你。”

    “謝謝我,這麼大的恩情,您竟然只說個謝謝你三個字,難道不覺得這對一個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救你出險境的人來說,有點兒太輕薄了嗎?”鄭牧堯一本正經的的說。

    雖然知道鄭牧堯說的是玩笑話,林蘊穎還是不禁小臉一紅:他說的確實不錯,這樣的救命之恩確實不是簡單的上下嘴脣一碰,一個謝謝你就能回報的了的。她想了想,鄭重其事的對鄭牧堯說:“我確實欠你一條命,救命之恩大於天,這個道理我也懂,但是以我目前的條件來說,暫時還沒有辦法報答你,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耍賴,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你這次的恩情,我發誓。”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本少爺相信你的爲人,就不用搞籤合同摁手印那一套了,你記好了別忘記就行。”

    忽然,林蘊穎想到他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還救了自己呢?林蘊穎好奇之餘就問了出來:“你怎麼會恰好出現在這裏,還專門過來救我。”鄭牧堯看着她,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還問呢,你這個人說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吧,你還真是,不光救了我,還順便救過那個什麼陳夢婕。怎麼輪到你自己,就不知道小心在意呢?這次如果不是我擔心你和你那個同學再出什麼事兒,專門派人暗中跟着保護你們,你這次啊恐怕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什麼,你專門派人跟蹤我?你爲什麼要派人跟蹤我?林蘊穎好奇的問道。

    “哎呀,你這個女人,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是黃金呀還是鑽石啊?我跟蹤你有什麼好處?還不是因爲你前兩次陰差陽錯幫了我嗎,現在你來到北都,等於是來到了我鄭牧堯的地盤,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出事呢?所以就派了兩個下屬去保護你,就這麼簡單。北都可不是臨清,這裏面有些事兒特別複雜,有的時候一不小心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上次在醫院門口,你們不是差點兒就出車禍死掉嗎?說是爲了報答你在臨清的救命之恩吧,其實沒有你,憑我的能力照樣也沒事兒。”

    林蘊穎看他說話扯三扯四,有些着急:“你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快說你發現到底是誰在找我麻煩?”

    “我派去的人以前可是當過特種兵的,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他一早看出了你們那個帶隊老師的不對勁兒,專門在給你的那匹馬上做了手腳,給馬不知道注射了什麼東西,就立馬報告給了我,我拋下了手頭緊急的事兒,趕緊跑過來救你,你才能倖免於難,否則呀,哼哼,這個時候,恐怕你父母都已經得到信兒,坐車過來北都給你奔喪呢。”

    一開始聽他說話,林蘊穎的心裏還是充滿了感激。想着自己真是欠了他一個大人情,如果不是他的手下看出來端倪,他得信跑來救了自己,恐怕自己的性命真要交代到這裏了。可是後來聽他越說越不像話,竟然還說到了奔喪,立馬就生氣了:“你這個人是不是不說別人壞話就不會開口呀?就算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以後也會報答你,但是你也不能隨便就說這種折辱人的話呀。”

    鄭牧堯發現自己爲什麼總喜歡嘴上佔她便宜了,這女孩生起氣來的模樣格外可愛,一本正經的時候格外像個學究。“好了,你別生氣了,我本來是一個睿智有擔當的好男兒,怎麼一碰到你就忍不住說一些道三不着兩的話呢,話說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說正經的,我想知道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學生,誰跟你有這樣大的仇恨?竟然費這麼大的精力,一定要殺掉你呢?”

    聽了他的話,林蘊穎也陷入了沉思:“是啊,是誰要殺掉自己呢?想起來何麗娟和張蓓蕾的對話,幕後分明有個黑手在專門針對自己,自己前世父母的身亡,肯定也跟這個人脫不了關係。可是自己和家人在臨清一向跟人沒有什麼仇怨,特別是自己,是一個連校門都還沒有走出來的普通學生呢,會得罪誰呢?能讓那人在北都的馬場這樣害自己?自己的小姨何麗娟根本沒有這種本事。”可是任憑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這人是誰,目的是什麼,只好暫時作罷。

    忽然她看到旁邊的鄭牧堯,於是問他:“你是說你厲害着呢嗎?我看你在北都挺神通廣大的,要不然你幫我查查,畢竟我也救過你兩次嘛,你就救人救到底。”

    “說什麼呢你,不管你救過我幾次,我也早就還清了。上一次在你外婆的壽宴,是我爲你解的圍,這一次又救了你的命,說起來這哪一次不是對你恩重如山?鄭牧堯說道

    林蘊穎卻奇怪了:“你說你在我外婆的壽宴爲我解了圍,你爲什麼會這麼說?你爲我解過什麼圍?”

    鄭牧堯差點跳起來“哎,你這個人怎麼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怪不得孔老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林蘊穎還是有些奇怪,她真的不知道鄭牧堯幫自己解過什麼圍。

    鄭牧堯見她這麼遲鈍,有點生氣了:“你這個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麼你幫助別人的事兒,你就記得門清;別人幫你做過的事兒,你就能轉眼就忘。當時你外婆的壽宴上,如果不是我請來了那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大壽桃,還讓人家帶話說是你專門出去接壽桃了,你能講清楚失蹤的那段時間去哪兒了嗎?還不得被你們臨清那些僞名媛真小人給擠兌死!”

    林蘊穎這才真是傻眼了,原來她一直以爲那件事獻壽桃爲她解圍的事是陸一洲陸學長做的,心裏一直對他充滿了感激之情,想着有機會當年鄭重的感謝他呢,沒想到竟是眼前這位看似紈絝浪蕩不羈的鄭大公子的手筆,看來自己真是有點不識好人心了,頓時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看她有些慚愧,偏偏那鄭牧堯不是順坡下驢,反而落井下石,一路上又說了許多諷刺的話,他嘴倒是痛快了,林蘊穎的臉色由晴轉陰,由紅變青,已經下定決心以後離這個人遠點,再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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