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說着,店員端着菜上來了。

    菜上的很快,他們坐下還沒到一刻鐘的時間,葉逢舟環顧四周,現在雖然晚但還沒有晚到所有人都睡了的地步,這是這一片唯一的客棧,可第一層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別的客人,二層的房間沒有人語。

    店員也少,除卻上去準備房間的那個還有過來上菜的沒有其他人,正常來講在這麼大一個客棧不可能只有兩個店員。

    店員把飯菜送至他們桌上,正欲走時聽葉逢舟說了一句:“生意不好?”

    聽他這麼問其餘三人都沒敢說話,您就是這麼聊天的啊。

    店員被問愣了,嘆了口氣,尷尬的笑了笑:“不景氣,南邊有那麼個晦氣的地方怎麼可能景氣的起來。”

    “可我看你這客棧很大,沒個底蘊做不起來的。”

    店員:“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客官您沒瞧見這客棧也老了嗎,百來年的老建築了,比您四位加起來的年齡都大了。”

    店員頗爲自豪,葉逢舟想了想,還是不要讓他知道自己一個人就能頂一個客棧爲好。

    那個店員健談,左右也沒有客人,見他好奇,乾脆搬個凳子坐下來和他們講客棧的歷史。

    “這家客棧算起來還是我爺爺的爺爺創建的,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提供住宿,就是個小喫攤。南邊那座城還沒晦氣的時候發展不錯,景也好,不少人來旅遊。來往的人多這邊自然熱鬧起來,掙了錢就繼續建,沒過幾年就有了這家客棧。”

    “但是後來……你們都聽過那個傳說吧,關於南邊那城的,一夜之間整座城的人都死絕了,我家裏人都是那座城裏的,只有幾個長期在客棧裏做工的才逃過一劫。在那之後這地方就晦氣了,多少年也沒幾個人來,好在有家底在,客棧也都是有感情了便繼續開,但還是資金短缺請不起長短工,現在這裏只有我和我表哥兩個人。因爲那城,周圍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就連後面那村子裏也是,人越來越少,看着越來越陰森了。”

    這一點葉逢舟也發現了,漁村雖然有人,但已經很少,應該不剩幾戶。

    他問:“那座城這些年還是這樣嗎?”

    店員轉了轉凳子:“都成死城了哪還有什麼好轉,不越來越差就不錯了。這城一夜之間被滅還是因爲那個誰……哦對,一個叫葉逢舟的修仙的,村子裏不少人的長輩都在城裏,全沒了。整個村子的人都罵他,現在我家的牀頭都還寫着他的名字辟邪。”

    葉逢舟:……

    真是尷了個大尬,他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你怎麼知道是他乾的。”

    “老一輩人傳下來的還能有假?”店員說,“聽說還有人看見了,動靜大的能把人活活嚇死,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城已經燒了,火好幾天才滅,一個也沒逃出來。”

    “你說那葉逢舟是不是缺德缺的,跑去殺人燒城。聽人說他長的也不大好看,五大三粗不堪入目,都說相由心生,那種人肯定是要遭天譴。”

    ……

    這個村子裏對他的評價與外界真是差了個幾千裏,至少外貌這塊他真沒這麼不堪。

    眼看店員罵的起勁,葉逢舟趕快找了個藉口把他支開。

    別罵了別罵了,他也一把年紀了,在小輩面前留點臉。

    店員好像還不願意離開,搬椅子的時候又問了句:“幾位客官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我們要去那座死城。”

    店員一聽,愣了,大驚失色地說:“去那幹什麼,那種地方可去不得。”

    葉逢舟:“何以見得?”

    “那地方就是個死人墓,但凡去過的人沒一個活着回來。”

    “我們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得不去,別擔心,等我們回來向你報平安。”

    店員見他們不聽勸,沒多說話,把椅子放回原處就走了,走時還回頭望了他們一眼,都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葉長老,他怎麼這麼罵你,那個城到底怎麼了?”桑榆話多,一天能有幾百問。

    再一看他身邊的東隅也是一臉我想知道的表情,就連慕淮都和他們同流合污。

    葉逢舟知道是逃不過了,說道:“知道一個故事嗎,鬼王身隕之前欲練邪術,一城百姓爲其陪葬。”

    這個故事每名修仙者都會習到,故事中的鬼王自私狡詐,爲了一己私慾將一城人的性命視如棄履。

    “那個故事是經過人爲潤色後的,城中的人確實早一步被趙梁州加害,但真正殺了他們的人,是我。”

    他記得這段內容原著裏有,但具體是哪一段他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他剛尋得浮生劍不久,遊歷到了此地。一到城門便覺得這裏陰氣非同尋常,進了城中更是發現城中沒有一個活人!

    其實說那些是活人也沒有問題,只不過是廣義上的活人,即擁有靈魂,但無限接近死人的藥人。靈魂空洞,身體被支配,永不解脫。

    藥人已經救不回來了,而致使這些人成爲藥人的趙梁州邪術即將修成,葉逢舟在他還差臨門一腳的時候阻止了他。

    殘留的藥人對周邊地區都有不小的威脅,面對整座城的行屍走肉他選擇了屠城,爲了清掃城中的陰氣,臨走前放了一把火,那火會燒到整座城的陰氣全部消失爲止。

    他沒留多久便走了,沒想到趙梁州竟然從滿城的大火中爬了出來,還成爲了鬼王,現在想想真是他的疏忽。

    “這件事的初衷是好的,阻止了趙梁州練邪術也讓城中飽受折磨的普通人得到解脫,可終究是在殺戮的基礎上,修仙界怕新生的修仙者引起爭議,把我從這個故事中擇了出去。但知道這件事的普通人不清楚,更不知道什麼叫惡靈什麼叫藥人,只當我是發了瘋纔會屠城。”

    他在講自己的往事,卻像講一個普通的故事一樣,沒有情緒沒有波動,那距離跨了百年,很多事都學會了去接受,只剩一句往事已矣,大概再過百年再提起今日時也是如此。

    。

    喫完飯後他們到了各自的房間,房間都是連號的,打開門走兩步就能到另一扇門。

    葉逢舟很快把自己收拾好,正昏昏欲睡時隔壁突然傳來哐啷哐啷的響聲,好像起了什麼連帶反應一樣響個不停。

    葉逢舟被吵醒,坐了起來。

    大概是剛醒的人都是迷糊的,短短一段時間他的心情變了好幾次。先是被吵醒的煩躁,再是對聲音的疑惑,最後反應過來聲音是從慕淮房間傳出來的,瞬間醒了,跑過去查看情況。

    這間客棧的隔音還是不錯的,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小崽子該不會是把房子掀了吧。

    事實證明慕淮並沒有掀房子,但是也差不太多。凡是擺件幾乎沒有一個能獨善其身,全都摔在了地上,最讓他不理解的是一人高的裝飾花瓶是怎麼倒在牀上的,還碎了。

    葉逢舟進門,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你……做了什麼?”

    慕淮:……

    他也挺想知道他做了什麼。

    他本來是覺得風大要去關窗,但人還沒動作,靠近窗戶的擺件就倒了,接下來就是一片連鎖反應。

    他看着滿屋狼藉心裏出奇的平靜,最近太倒黴,習慣了。

    “路上那麼長時間都沒出事,剛在這裏落腳多久,怎麼又運氣不好了。”葉逢舟看着滿牀的青花瓷碎片,“今晚你睡哪?”

    “我換一間房。”

    “你哪裏來的鑰匙,那兩個店員應該早就睡了,普通人在這個時間睡的沉,這麼大的動靜都沒出現肯定是沒醒。”

    “……”慕淮沉默了,他不喜歡麻煩人,一想到這是他製造的麻煩就更心虛了。

    “去和我睡。”葉逢舟說,想了想又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勁,改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睡我房間。”

    慕淮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不要,他下意識的想。

    他就是怕對葉逢舟的感情會被發現才躲這麼久,今天如果過去那這麼長時間不是白躲了嗎。

    “不用了。”他說。

    又在故意躲着他,葉逢舟皺起眉頭,指着屋子裏面的雜亂說:“這個地方能睡?還是說你想睡在外面,或者是找東隅桑榆湊合一晚?”

    他說這話時神情不悅,大有一種慕淮要是敢說任何一人,那個人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的架勢。

    他突然靠近慕淮,上挑的眼尾寫滿了張揚,僅僅是看着都能感到毫不控制的侵略感,嘴裏卻用接近委屈的語氣說:“幹嘛不答應,又不會吃了你。”

    慕淮可能被他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義嚇到了,心臟漏了一拍,腦子沒跟上嘴妥協道:“那我還是去你那吧……”

    葉逢舟聞言笑了,很殷勤的去給他開門,慕淮這時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但是話說出口已經無法收回,他只能在心裏感嘆一句。

    唉,美色誤人。

    。

    不知是第一次去鬼域的新鮮感還是着急爲沁塵仙子洗清冤屈,東隅桑榆很早就醒了。

    “葉長老和慕師弟怎麼還沒出來?”桑榆看着外面的天色問道。

    這兩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不急,葉逢舟就算了,慕淮看起來不像是會晚起的人。不過昨晚睡覺時好像聽到了一陣怪聲,記不清了。

    東隅道:“我去叫一下他們。”

    他剛走到葉逢舟房門前,手還沒碰上門,門就先他一步開了,迎面就看見葉逢舟和慕淮一起出來。

    東隅:……

    桑榆:……

    說好的一人一間你們兩個怎麼就睡一起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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