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很有可能,他身上有高級的護身法器再正常不過。
一招一息之間,水已經蔓延到腰際,這些水給了陸十九很大的便利,那些毒蛇沒辦法在水裏生存,失去攻擊力,藥人遲鈍,及腰深的水讓它們本就慢的動作更加遲緩。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陸十九快刀斬亂麻般斬掉最後剩的幾個藥人,這代表着他有時間,也能抓時機去幫慕淮。
“來啊,繼續啊,殺了我啊!”聞夷歌僅剩的那隻獨眼血絲蜿蜒,此情此景他依然有心情笑,笑的扭曲,猙獰,“做得到嗎,啊?”
“你到不了集大成,你永遠也理解不了高層次的想法,真正的強者都是獨行者,宗門只是一羣吸血鬼罷了。”
“閉嘴……”慕淮上下牙緊咬。
斬不下去,手,連帶着劍已經微微顫抖,他應該有個調整的動作,可是不能放開,一旦放鬆,聞夷歌不一定會逃到哪裏。
水聲不斷,低窪的地方早就被埋沒,他們所處的是最高處,可水還是快速上漲,快淹沒了!
護身法器抵擋的那段時間聞夷歌明顯感覺傷勢好了些,能運轉微弱的氣。
他空出去的右手一轉,眼見就要推出一掌。
“鐺!”刀刃劃過鋼鐵的聲音響過,慕淮清楚的看到聞夷歌右手上閃過火星,一柄小臂長的改造匕首飛過去插在牆壁上,顫動幾下後回到陸十九手裏。
慕淮抓住幾乎,後退一步,換了一個握法執劍。
身上的氣噴薄而出,幾乎快能用肉眼看見,而那些氣全都注入了銀白色雕有上古紋路的浮生劍內。
神劍浮生,何之謂神,尋千年蘊了靈性的玄鐵,三代人歷百年鑄成,藏於地底,高階善靈看守,天地間的靈氣和善靈的哺乳讓這把劍無堅不摧。
它曾斬斷同樣難尋難制的鬼見愁,那是他沒用氣的情況下斬斷的。
雖說繩子和護體法器無法比強度,但這把劍在不同的人手裏有不同的威力,他曾親眼看到記憶碎片裏的葉逢舟逆轉風向,讓風形成結界,他現在修爲還沒精進到那般,可如果把所有的氣都餵養給它,那這把神劍能不能破那劍護身法器?
慕淮擡起眸子,納氣,屏息,持劍向前。
這是最後一劍!
用盡了所有氣和希望的一劍!
還是叮的一聲,但他感覺的到劍刃在一點點向下,即使速度慢到可以忽略不計。
他看到金色閃爍,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
護身法器,破了。
喂足了氣的一劍過去,周圍石塊崩裂,有一面牆徹底裂了。
他在水漫進來的最後幾秒找到了傷的更重的聞夷歌,他胸前有一道很長的傷口,劃斷了骨骼,刺破了內臟。
但有一點令慕淮費解,他依然是笑着的,有些瘮人。
“這場修真界的改革,你輸了。”慕淮站在他旁邊。
“不,是你們輸了,看看吧,只我一人你們失去了多少,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最後卡在了嗓子裏,因爲浮生插入了他的喉嚨,這是致死傷。
湖水徹底淹沒了這裏,石塊落下帶的水流下沉,他們順着力向下。
他們看到湖底的亂石,看到沉入湖底的各種人造物品,看到前幾天突然倒下的東海怪神。
它的身軀龐大而沉重,腐爛時會造成整片湖域的腐臭。
上岸後慕淮沒急着烘乾衣物,他看着這片湖區,任水珠順着衣角髮梢滴滴掉落。
“不知這場戰亂之後何時才能得以重建。”
這就是世間規則,一方倒下自會有一方站起,天下四教也不例外。
。
他們沒打算休整,而是直接回了靜林山,看似過了很久,其實一趟來回加起來不過半天時間。
“結束了?”蘭杜不知道從哪裏搬來一個搖椅,在葉逢舟的病牀邊慢慢搖,見他們二人進來激靈一下坐直了,滿含欣喜的問道。
“嗯,結束了。”慕淮說,這是一句如釋重負般的回答。
蘭杜也鬆了一口氣,眉眼彎彎的向上揚起。蘭小姐一旦放鬆了就喜歡逗人玩,她對陸十九說:“不錯嘛,完整回來了。”
“什麼叫不錯,是非常好,完美懂嗎,還有什麼叫完整回來,難道你想看我擡着條胳膊或是腿讓你來接?”蘭杜目的成功,陸十九像是種被挑逗的犬科生物,炸起毛來。
“也不是不行。”接胳膊和腿,問對人了,她正好會,“還有你小點聲音,這裏都是病人。”
這兩人見面總會吵起來,慕淮早就習慣了他們的相處方式,繞過他們去了葉逢舟牀邊。
他還是沒有醒,身上的凌厲柔和下去,多幾分溫潤。狀態比之前好不少,皮膚上有了些許血色。
慕淮突然恍惚,他好像從未見到葉逢舟這副樣子,他一直在忙,從來沒休息過,這麼想着,心頭泛上酸楚。
“葉長老狀態已經平穩了,大概過一兩天就會醒,等醒過來就可以回去修養,嗯……去碧落軒。”這時蘭杜走來與他講解葉逢舟的情況。
“碧落軒?”慕淮問。
葉逢舟身上還有嫌疑時連躺在醫師院都是強留,怎麼能回碧落軒。
“這就要感謝秦掌門了。”蘭杜笑道,“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
接下來的兩天,慕淮得到了很多消息:巫生門剩餘的弟子們決定重建,可是失去的寶器太多,宗門完全破壞,預算不足,正向各個門派財莊借錢,聽說蘭杜將所有身家都捐了出去,其實她還沒完全放下;蓮苑現在只有桑榆一個人住,他有些空曠,靜林山現在也缺人,他接手了不少之前由沁塵仙子和東隅需要做的任務。
還有陸十九和蘭杜也離開了,就在昨天,以散修的身份,慕淮還去送了他們。
這兩人都愛玩愛自由,一道走走也還不錯,雖然偶爾會吵架,嗯,偶爾。
哦,對了,葉逢舟醒了,就在昨天,現在正在他身邊,只是重傷初愈,現在和半癱沒什麼區別。
“淮兒,別離我這麼遠,我頭疼。”某百歲老妖怪,現今唯一集大成,至少曾經是集大成者,正藉着病號的身份厚顏無恥的裝柔弱,可能不是裝的,但按在葉逢舟身上多多少少也有裝的成分。
“我離你近難道就不疼了嗎?”慕淮說。
“嗯,近了就不疼了。”葉逢舟笑道。
“那我再近些。”慕淮到他身邊,俯下身,撩着一邊頭髮輕輕在他脣上啄了一下。
確實是一下,好像連一秒都沒有然後小孩猛地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逢舟看着他的背影,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這次牽連到了傷口,頭真疼了。
小孩長大了,會撩撥人了,不過還沒做好後續,走起路來還同手同腳。
有風從窗口掠過,是暖的,院子裏全是暖融融的光。
這些光到了黃昏會變得金黃,就像落了滿地的桂花。
很久沒見過這麼好的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