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如何攻略低嶺之花 >御行球(三)
    天賢庭十日一休沐,這一日不用穿制服,沈蘊便換上了從前在丹成峯時愛穿的束袖便裝,隨手紮了個馬尾就準備出發。

    臨走前他敲了敲燕也歸的門:“你不去看看?”

    “不去。”

    “還在備考?”

    “嗯。”

    “你最近悠着點,我聽小陶說這三天就有兩個通宵溫書的同修暈在回院舍的路上,”沈蘊在門外道,“當心試沒考完,人倒垮了。”

    “不會。我心裏有數。”

    “那就行。”

    隔着門的腳步聲漸漸走遠,燕也歸重新將視線投回案几。

    上面並沒有擺着過幾天要考的《天演書》,而是一副玉質算籌——他今日不過是隨手又算了一次無名卦,結果卻大大出乎意料。

    “……佳人失手,破鏡初分,厄炎焚心,如影隨形。”燕也歸一字一字低聲念出了卦象的卜詞,霜雪似的面容上多了一分若有所思。

    按玉釗山的卜法,上一個的無主之卦未結束之前,是無法算出下一個無主之卦的,而兩次無主之卦算出同一種卦象,更是從絕無可能之事。

    “也就是說這一兇卦尚未結束,其所指之人……”玉釗山少卜微微一哂,“也並非是那位‘佳人’。”

    沈蘊踩着劍飛到十三院時,路彌遠也正好從屋裏出來。少年仰頭看見他的打扮後怔了怔,隨即揚起一個柔軟的笑:“師叔從前帶着我下山惹事的時候也是這副打扮。”

    沈蘊齜牙:“我從前哪裏惹事了?山下的百姓們明明可喜歡我了。”

    “是,喜歡得不得了,威名可使小兒止啼的那種喜歡。”

    “小朋友膽子大了啊,還敢揶揄我了?”話雖然威脅,沈蘊嘴角卻帶着笑,“走吧,去球場。”

    “嗯。”

    御行球場設立在倦林峯對面的思邪峯,也是鷹院弟子們平時練御術的地方。

    場地長約四十一丈,寬二十九丈,如開啓的巨大木匣置於山中,東西方設有看臺,而南北兩端則各立一座三丈餘高的風流眼,眼孔極小,堪堪可容砂球飛過。

    看臺上早已聚滿了圍觀羣衆,見到沈蘊後歡呼尖叫連連——天賢庭枯燥的學習生涯裏,御行球算是大家不多的娛樂之一,而又能看球又能看帥哥,更是娛樂中的精品娛樂。

    二人剛一落地,就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向他倆走來。

    “沈哥——!”

    矮的那個飛一般地衝到了沈蘊的面前。是個模樣極俊俏的紅衣少年,貓似的杏瞳亮晶晶的,說起話來又快又脆,“沈哥你可算來了,我正打算去七院找你來着!”

    “我又沒遲到,幹嘛這麼心急?”沈蘊道。

    那少年只是笑:“想早一點見到你嘛。”

    另一位高個的青年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兄弟,你要是再不來,我看臺上的小姑娘們都快活撕了我了。”

    “挺好啊,手撕完蘸點醬,今晚食堂的加餐有了。”沈蘊挑眉。

    青年朝沈蘊故作兇狠地揮揮拳。

    沈蘊看看四周,“阿景呢?”

    “你還不知道景大仙?這廝不遲到就不錯了。”青年撇撇嘴,“反正龍玄的人也沒來,再等個半炷香,不行我就去藏真塔拎人。”

    他說着,目光已落在了一旁的路彌遠身上,青年眼睛一亮:“喲,這就是你那寶貝師侄?”

    路彌遠向他行了一禮:“崔前輩好。”

    那人愈發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姓崔,沈哥說的?”

    路彌遠表情不變:“猜的。”

    以此人的說話語氣,略一想就知道是羣裏那位“瀛海第一猛男”。只不過對方的長相和“猛男”二字絲毫不搭邊,一身寶藍衣裳鎏金冠,不像來打球的,更像是要前往煙花之地的富貴公子。

    沈蘊介紹道:“這位是瀛海知名混子,天賢庭第一閒人崔興言。”

    崔興言瞪他:“去你的吧,在後輩面前就這麼毀我形象?小路別跟你師叔學壞,聽到了嗎?”

    路彌遠笑了笑,轉向了那位小個子少年行了一禮:“那麼……您就是‘林中林’前輩了。”

    紅衣少年暼他一眼,語氣冷淡地道:“在下鍾秀林。”

    “鍾前輩。”路彌遠改口。

    鍾秀林磨了磨牙,草草回了一禮:“以後多多指教,路同修。”說罷,他輕哼一聲,往旁邊又挪了一大步,彷彿和路彌遠站在一起就不痛快似的。

    沈蘊對路彌遠低聲道:“林林就是這副臭脾氣,別在意。”

    我看他對你就不是這脾氣。路彌遠把這句話嚥了回去,只搖了搖頭:“我沒在意。我說過,師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至於對方會不會拿自己當朋友,路彌遠更不會在意。

    崔興言又問沈蘊:“話說你教小路打球,教得怎麼樣啊?別一會上場球都拿不穩,那可丟人了。”

    沈蘊笑道:“怎麼可能,彌遠可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人。”

    話音剛落,一旁的紅衣少年臉色更冷,憤憤然把頭扭到了一旁。

    “哎喲,”崔興言這廝見狀還故意拋了個媚眼,“那沈哥哥什麼時候也來手把手教教人家呀?”

    沈蘊:“我不教飯桶。”

    崔興言:“……”

    幾人說話間,空中忽然有數道黑光自山後冒出,並向球場急速逼近,中途還故意從看臺上低空飛掠而過,惹得衆學生一陣驚呼。

    黑光繞場盤旋一週,最後穩穩停在了沈蘊四人的頭頂。

    爲首的那名男子率先開口,聲音囂張:“怎麼,你們這是打算四打五了嗎?”

    “柴自寒……”沈蘊皺起了眉。

    經過這一旬的課業,就算是再遲鈍的新生也能察覺到鷹院的學生在暗中分爲了兩派,一派是沈蘊的擁躉,另一派則支持着另一位代劍範——尚未歸庭的龍玄少主江子鯉。

    龍玄作爲神州武修首宗,本就人多,想要巴結龍玄的宗門則更多,其中攀附龍玄最努力的宗門,正是乾炎;而攀附龍玄少主最努力的人,正是乾炎的少主柴自寒。

    柴自寒作爲乾炎最出色的年輕一輩,在庭中實力名列前茅,他又善於籠絡,江子鯉不在的這段時間,青年排場赫赫,儼然成了小團體的領導者。

    此刻這位領導者居高臨下,目光掃視了一圈,看見沈蘊時濃眉一挑:“喲,連沈同修都請來了,看來崔同修這次很想贏嘛。”

    這話隱隱帶着刺,崔興言方纔還嘻嘻哈哈的聲音冷了下去:“龍玄不也把你叫來了嗎?”

    柴自寒仰着下頜:“我只是來隨便玩玩的,沒想過和你們較真。”

    崔興言冷道:“打球不較真爭個勝負,那還有什麼意思。”

    柴自寒嗤笑:“比御行球算什麼爭勝負,真要計較的話,年末的鷹院大考,那纔是見真章。”他的視線轉向沈蘊,“我說得對麼,沈同修?”

    “都對都對,”沈蘊彷彿聞不到瀰漫的火藥味般歪了歪頭,“反正對我來說,我都會贏,所以無所謂。”

    “我看不一定吧?”柴自寒俯視衆人,扯了扯嘴角,“御行球可是團隊遊戲,就算是沈同修技術精湛,帶着幾個廢物未必能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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