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攔了鍾秀林一下:“柴同修這話說得太絕對了,不打打看怎麼知道。而且……”他擡頭看向柴自寒,語氣平靜,“你還不配和我談輸贏。”
這一句話正中柴自寒痛處,青年眼角一抽:“沈蘊你——”
“我們最後一個隊友快到了,”沈蘊打斷了他,“柴同修就算是過來隨便玩玩的,也不妨去檢查檢查白浮劍,待會要是玩到一半劍壞了那就掃興了,不是嗎。”
柴自寒咬了咬牙,狠狠地朝衆人瞪了一眼才帶着隊員們掉頭離開。
“嘖嘖,沈哥說話,殺人誅心。”崔興言拍拍沈蘊的肩,“謝了。”
“幫兄弟,應該的。”沈蘊道。
“不過你這麼有信心能贏?”
沈蘊搖頭:“沒有。”
崔興言驚了:“那你還誇海口?”
“我誇了嗎?”沈蘊一臉正直,“我從頭到尾只是說我會贏他,又沒說隊伍能贏。”
崔興言鄙視他。
沈蘊又道:“而且你信柴自寒是過來隨便玩玩的?”
“當然不信。平時他們少主在的時候,姓柴的只能打打邊路,”崔興言瞭然嗤笑,“今天能當衆星捧月的主攻手了,那可不得耍夠威風麼?”
“所以就是這個道理,柴自寒球路跟他用劍的路數一樣,全憑力破,最好別和他硬拼,所以我們待會開場就先讓他威風威風,”沈蘊又指了指對面幾人,一一點出他們的風格與弱點後總結道,“所以今天這場球不見得好贏,也不會太難。”
“你怎麼也學你室友說話模棱兩可起來了,”崔興言咋舌,“有對策就說唄。”
“沒什麼具體對策,反正上半場先磨合,”沈蘊一向看得開,“最後能不能贏,就看磨合得怎麼樣了。”
“誰去盯防柴自寒?”
“你和阿景吧,”沈蘊道,“我估計會被他們重點看管,抽不出身。至於彌遠和林林……”
他看向兩人,很快做出了選擇,“彌遠先跟我打邊路,林林輔助興言。”
“好。”路彌遠答應道。
“……”鍾秀林做了個不知道是要點頭還是搖頭的動作,便繃着下頜又把腦袋轉到了一邊。
“那就暫時這麼定了,”崔興言低頭看了看天賢令,“咱們戰術都討論完了,景大仙怎麼還不來,我去羣裏罵罵他。”
瀛海第一猛男:人呢人呢人呢!你這是從藏真塔九曲十八彎走回你們太淵了嗎!
不想上課:我到了。
“他還敢說他到了,”崔興言看了一眼頭頂,“這兒哪有他的影子,我懷疑他又像上次一樣,明明剛起牀,就說自己已經到山門口……”
路彌遠忽然一指遠處的竹林:“那是不是他?”
“咦,還真是。”沈蘊朝那人揮了揮手。
此人沒有御劍,而是從山路上走過來的,他一襲青衫,幾乎與竹林融爲一色,若不是路彌遠眼尖,估計大家很難發現那兒多了一個人。
“不行,我還是不爽,繼續罵他去。”崔興言氣沖沖地奔着那人跑了過去。
路彌遠問道:“光聽你們叫他景大仙了,這位前輩本名叫什麼?”
“景頡,隔壁鶴院的同修。”沈蘊看着那人的身影,向路彌遠介紹道,“你平時應該很難見到他。”
“爲什麼?”
“因爲他不想上課,十節課有八節座位都是空的。”
“庭中怪胎多得很,一個一個哪氣得過來?反正他考試排名從沒掉過,也就隨他去了。”
說話間,景頡已走到了隊友跟前。方纔遠遠看着還不覺得什麼,等他近了人羣后,路彌遠發現來人個子極高,幾乎需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他面容消瘦,肩背微佝,襯着衣裳愈發像一杆高挑翠竹。青年慢吞吞地開口:“被騙了。”
“嗯?”
“隔這麼遠,”他指指看臺,“哪有女同修能看見我。”
崔興言道:“今天要是能贏柴自寒他們,保證姑娘們的眼裏只有你!”
景頡道:“不是隻有沈蘊?”
沈蘊笑道:“既有我,也有你。”
“……也行吧。”景頡打了個長長的呵欠,“你們誰有多的白浮借我一把。”
“你自己的呢?”
“壞了。”
崔興言一臉嫌棄:“怎麼不去找小陶修修?”
“忘了。”青年按按脖子嘆了口氣,“看來是沒多的了,我去看臺問問。”
等景頡借完了白浮劍,今日的球賽便正式開始。
伴隨着看臺上的喧鬧,雙方來到了場地正中。按理說開球前十人得互行一禮,以示友好競技,但柴自寒依舊是一張臭臉,梗着脖子不彎腰,只踩在白浮上隨便拱了拱手,便率領着隊員們後退一步。沈蘊也不計較,反而姿勢標準地向對方回了一禮,才讓裁判來到了兩人中間。
從鶴院請來的裁判從匣中取出碰不得,最後一次聲明道:“老規矩啊,打球別打臉,罵人別罵娘。”
說罷,他將砂球往空中一拋——
兩道人影同時飛出。
“沈蘊先奪球了!”看臺上的觀衆第一時間便驚呼出聲。
沈蘊一馬當先,數個瞬目便飛馳到了風流眼下,但柴自寒那一隊人早有準備,分出了三人對沈蘊嚴防死守,毫不給他射球的空間。前路被封堵,沈蘊眼見突破無望,乾脆背身後手一拋,球便飛到了不遠處趕來接應的崔興言的掌中。此刻再想要回防崔興言已來不及了,藍衣青年戟指向前——
咻!砂球正從風流眼中穿過。
“崔興言隊得一分!”
看臺上尖叫四起。
“柴哥……”柴自寒的隊友有些惴惴。
“慌什麼,這纔剛開始。”柴自寒冷笑一聲,“還是和開場前商量的一樣,你們盯牢沈蘊,我去防崔興言。”
“那其他三個人呢?”
“不用管。”柴自寒道。
次輪攻防交換,由柴自寒持球。
他在鷹院中球技也是頂尖,輕而易舉便憑着蠻力撞開崔興言向前直衝,沈蘊被三人攔阻脫不開身,守在眼下的鐘秀林剛想去攔,便被他幾個假動作晃暈在了原地,眼看柴自寒即將射球,鍾秀林氣急衝心,猛地踏劍伸手!
嘭地一聲,球擦過鍾秀林指尖的瞬間便化成粒粒細沙,淅淅瀝瀝地從他指縫飄散在了空氣中。
“鍾秀林犯規,罰一球。”裁判道。
罰球對所有人都是小菜一碟,只需站在五十步外擡手,碰不得便毫不費力地穿過風流眼中。
一比一,雙方分差回到起點。
在經過鍾秀林身邊時,柴自寒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嗤笑一聲:“像你這種乾炎不要的廢物還想來防我?”他一字一字道,“下輩子吧。”
鍾秀林的臉瞬間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