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如何攻略低嶺之花 >曲有故(四)
    司君齊次日便離開了天賢庭。他走得悄無聲息,並未讓沈路二人前來送行,還是今日在門口執勤的同修告訴沈蘊的。

    “司仙師說他還有事務需要了結,所以回去處理,請沈同修不要在意,等賞劍禮當日必定會到場觀禮。”那位同修轉述完,又鼓起勇氣,閃亮着眼睛補充道,“沈同修,這次賞劍禮,你一定要贏啊!”

    “會的會的。”沈蘊笑笑。他順着看了一眼山外,歸山下雲霧杳杳,沒有留下司君齊突兀造訪的半點痕跡。

    司君齊走後,沈蘊和路彌遠依舊每日都會在晚課後去他們倆的祕密練武場對拆上一兩個時辰。

    那一夜的點撥像是讓二人醍醐灌頂一般,協律相輔,劍路相成,雙方長進一日千里,尤其是路彌遠。他從一開始只能僥倖贏上一兩招,不過三四日工夫,便能和沈蘊百招之內難較上下,百招以上各有勝負。

    兩人彷彿又回到了四年前,兩個小孩也是這樣躲在謝霜堂的竹林後面,一邊比劃一邊琢磨沈蘊淘來的劍譜。不過那時候路彌遠個頭小,力氣也小,基本只有被沈蘊拿着木劍戳腦袋的份,戳不了幾下小朋友的淚水便在眼眶裏盈盈打轉,看得小師叔負罪感一個勁地往胸口涌,覺得自己像在霸凌後輩。他本打算換個陪練,但第二天路彌遠腦門上多了一圈繃帶,依舊倔強地拿着木劍站在了竹林裏,一雙墨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明明現在的小朋友腦門上也纏着繃帶,怎麼就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休息的間隙沈蘊打量了路彌遠幾眼,忍不住想道。

    個頭嘛,肯定是長了,都快和我差不多高了;長相就是鼻樑挺了點眼睛拉長了點,細看其實也沒太多變化;脾氣嘛,還是一樣懂事聽話,不讓人操心,不錯……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呢?

    他還沒思索出結果,路彌遠似乎是感受到了視線,回過了頭:“師叔怎麼了?”

    沈蘊鎮定自若地撒了個謊:“我在看你的傷,還沒好嗎?”

    “其實已經結痂了,”路彌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額頭,“只是覺得露着傷口不太好看,所以纔拿繃帶遮着。”

    “柴自寒這幾天沒過來爲難你吧?”

    “來過一次。”路彌遠道,“他下課路上和他幾個跟班攔住了我,說要給我點教訓,結果張沛雨跑過來說羿老人找我有事,將我帶了出來。”

    “羿老人真找你有事?”

    “當然沒有。”

    沈蘊讚道:“你這室友倒是有幾分急智。”

    路彌遠笑了笑。

    “下次姓柴的要是再敢找你的麻煩,你就長按住天賢令下面的圓點默數三聲。”沈蘊叮囑道,“小陶盜靈渠時留了不少後門,你訊息一發出,羣裏立馬就能知曉。”

    “好。”

    路彌遠休息夠了,重新拿起了劍,“再來最後一輪?”

    沈蘊齜牙一笑:“如果我贏了,那就是最後一輪。”

    .

    距離賞劍禮的日子越來越近,整個天賢庭也漸漸躁動不安起來。

    這幾天,所有人聊的都是沈蘊和江子鯉將要進行的這一場對決。大夥揣測着兩位代劍範將以什麼樣的招式取勝,到最後話題越來越歪,甚至變成了二人的各項綜合比拼,從家世背景到過往戰績,恨不得樣樣都拿出來分個輸贏。無形的硝煙在天賢庭中瀰漫,每個人的臉上興奮異常。

    “我的戰鬥力是兩千一百六十七?”沈蘊挑高了眉,看向手裏的紙片,“什麼玩意兒?”

    此時幾人聚在沈蘊的屋中喝茶磕牙,美其名曰“怕沈仙師明日上戰場緊張所以過來慰問探望”。

    “他們統計出來的,”崔興言翻着桌上的話本雜書,“順便一提,少主的戰鬥力是兩千三百四十八。”

    “憑什麼江子鯉比我高一百八十一啊?”沈蘊這就不服了,“我無論哪方面都比他優秀好吧?”

    “是是是,沈仙師無論外貌性格武力人氣都略勝少主一籌,”崔興言攤手,“但人家有個劍聖爹,有一把吞月劍,光這兩樣就值不少分數了。”

    沈蘊:“……”他沒爹沒媽,確實拼不過。

    “要不去找燕算算,我覺得他比這些算戰鬥力的準。”景頡提議。

    鍾秀林反對:“別,他那個烏鴉嘴,把沈哥算輸了怎麼辦?”

    他話音剛落,燕也歸的聲音便隔着門傳來:“烏鴉嘴在隔壁聽見了。”

    鍾秀林小臉煞白:“完了我忘了他就住沈哥對面,他是不是要記仇我一輩子了?”

    “一輩子不會,一個月肯定是有的。”崔興言一臉同情。

    鍾秀林發出一聲慘叫。

    “這背後又是什麼……”沈蘊將紙片翻了個面,“同春一賠四,吞月一賠二……你們還開盤口了?!”

    崔興言叫了一聲“糟”,連忙撲過來從沈蘊手裏奪走紙片,他訕笑道:“這不就是調劑一下枯燥無味的天賢庭生活嘛……”

    “誰當的莊?”沈蘊問道。

    “銀煥。”崔興言道,“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麼抓緊一切機會賺錢。”

    銀煥出身金極城,和沈蘊他們一屆,是鶴院的學生。金極城一宗於道術上沒有任何突出之處,特點只有人多,錢多……以及錢多。而銀煥作爲城主佟千震的唯一養子,未來的金極城主,自然也繼承了他這位養父的一套生意經。

    “爲什麼師叔的賠率高出這麼多?”路彌遠問道。

    “小路這就不懂了吧,”崔興言比劃着解釋道,“這個賠率,是根據多方原因來考量的,比如剛剛那個戰力,一般人看到就會覺得江家少主厲害,押他的人也隨之變多……”

    “少來帶壞彌遠。”沈蘊板起臉打斷了他,“老實交代,你們下注沒,押的誰?”

    “我沒上課,不知道有盤口這種事。”景頡道。

    陶星彥也點頭:“我這幾天泡在天工閣,不知道外頭什麼情況。”

    “沈哥!沈哥!”鍾秀林立刻表忠心,“我押的是你!我一個月的零花都押在你這兒了!”

    而瀛海第一猛男忸怩了一下,朝沈蘊眨眨眼,“……江子鯉。”

    沈蘊:“……”

    “別這樣嘛,人家的心還是向着你的,”崔興言清了清嗓子,開始分析道,“而且你想啊,你要是贏了,咱們就是穩賺;你要是輸了,我還能分走那幫支持江子鯉的人的賭資,也不虧嘛。”

    “你說得很有道理。”沈蘊點點頭,“所以要是我輸了,作爲補償,你下注贏到的錢都歸我。”

    崔興言:“……你幹嘛不自己去下注?”

    “那怎麼行,我不就成假賽的了嗎?”沈蘊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惡劣極了的笑容,“你要是不幹的話,我就把你前兩個月搬箱麗音坊妙蝶姑娘的駐音鈴的事告訴你家老頭。我想想你那天爲博美人一笑買了多少……七箱對吧,七箱是多少錢來着?”

    “歸你歸你都歸你!”崔興言立刻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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