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如何攻略低嶺之花 >昔年芳(一)
    “既然伯奇以夢爲食,以惡魘困人,吾亦可造夢困它。”織夢夫人道,“此爲鬥法。”

    的確,幻夢需以幻夢反制,如果織夢夫人真能在鬥法中勝過伯奇,那麼一隻被困住心神的伯奇自然也就可以任人宰割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你有幾成把握?”羲夫人問道。

    織夢夫人睨了她一眼:“若吾無把握,你們難道能在神州里找出一個有把握的幻修麼。”

    “……”羲夫人又想抽她了。

    “夫人,”還是虞守庭換了種說法,“伯奇兇險,若有天賢庭能襄助的地方儘可告知。”

    “如今伯奇出現在吾的地界,當然由吾來解決。”織夢夫人漠然道,“何況幻術講究源從唯一,你們也幫不上什麼。”

    織夢夫人這話不太好聽,卻也是實話。每個人對陰陽道理的認識不同,對五感靈識的感知亦不同,所以無論是何種規模的幻術,都只能由一人完成——這也是能鎖定六博樓的主人只會是一個人的原因。

    也正是由於“源從唯一”的關係,導致幻修一道無法靠他人點撥,全憑天賦悟性,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過是變一兩個障眼法,而有的人則可以立興雲霧,坐成山河。

    虞守庭眉頭緊皺:“除幻術之外,庭中也有其他力量可助祓除鬼氣。”

    織夢夫人撇開了頭,從喉嚨裏嗆出一聲冷笑:“不必了。你們該做的,就是趕緊把你們曾經培養出的那個好學生揪出來。”

    虞守庭:“……”

    話已說到這份上,誰也不想再自討沒趣,只有宮夢錦仍上前勸道:“師尊,那我總可以幫您吧!”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確能幫得上忙,她還指了指那些鬼氣,“我剛剛還用您教的引夢術清了附近的幻境呢!”

    “引夢術?”織夢夫人表情一滯,旋即皺眉道,“不需要,回去。”

    “可我真的可以……”

    “你可以什麼,”織夢夫人瞪她,“你的時間是浪費在這兒的嗎?”

    宮夢錦訥訥。

    “你當下第一要務,就是給吾好好修煉,別等到明年織錦之宴的時候丟吾穹鸞的臉。”織夢夫人背過身,一字一字道,“吾就剩你這一個得意弟子,別叫吾失望。”

    宮夢錦心頭一震,再說不出其他話來,只得把頭深深低了下去。

    “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迴天賢庭的路上,有人抱怨道,“還不是怕我們插手,到時候分了他穹鸞的功勞!搞得像伯奇有多稀罕似的!”

    另一人趕緊拉了拉他:“噓!別說了,夢錦還在這呢。”

    “……”

    宮夢錦確實聽見了先生的怨言,卻也只能裝沒聽見。她不是不能理解織夢夫人對天賢庭不滿,畢竟送來的弟子全是她的得意門生,最後卻都慘死在了某個“天賢庭學生”的手中,作爲一派掌教來說不再信任天賢庭也是必然的;而作爲天賢庭的學生,她又覺得自己師尊如此的傲慢與牴觸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守庭……”她悄悄靠近虞守庭道。

    “吾曉得你擔憂,”老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吾會派人定期探看鬼隙情況,如有變故,會及時增援。”

    宮夢錦有一絲赧然:“多謝守庭。”

    “你不必謝,”虞守庭轉過頭去,“埋在下面的不單是你的師姐,也是吾的學生。”

    .

    沈蘊二人並沒在外面耽擱太久,正好和虞守庭等人走了個前後腳,而他這次回庭,收穫可比宮夢錦那邊多多了。

    “這是什麼?”崔興言問道。

    “書啊。”沈蘊道。

    “我知道是書,這不是問你是什麼書麼。”崔興言拿起一本,光看了眼封皮便嚯了一聲,“《劍聖二三事》《劍聖就在我身邊》《風流回憶錄之我與江夙》……這都什麼玩意!!”

    “沒時間淘,乾脆把所有跟江夙有關的話本全拎回來了。”沈蘊拍拍桌子上薄薄厚厚各色書本,“我和彌遠兩個人肯定看不完,所以把你們都叫來,大家一起看會比較快。”

    鍾秀林問道:“沈哥,我們爲什麼要看這個啊?”

    “幫我找找有哪些寫江夙少年時候的,”沈蘊道,“以及有哪些寫過他飛昇之前那幾年的事的。”

    “既然想知道劍聖的事,爲什麼我們不能去問龍玄的人呢?”陶星彥舉手道。

    崔興言道:“那你去問?”

    陶星彥一縮脖子,慫了。

    江夙這個人是個傳奇。是個神州人人都知道的傳奇。

    他出身龍玄,卻不像他父親江棐一樣去哪後面都烏泱泱一幫人跟着,自從天賢庭中畢業後,江夙便獨行來往,連龍玄也甚少回去,這也就導致關於他的各種流言傳言真話假話混雜在一起,就連真正的龍玄弟子都搞不清他們家劍聖在什麼時間做過什麼。有人說他這一日正和六臂鬼物鏖戰;有人又說那會他明明是在金極城攬着嬌女在懷……就連江夙的性格樣貌也被人謅得亂七八糟,什麼樣都有。每個人都把自己的理想與臆念堆積到“劍聖”這個形象上,將其膜拜意淫亦或是妄想,投射出的不過是每個人自己內心的慾望罷了。

    而種種謠傳卻也不約而同地證明了一點——江夙的確是個傳奇。

    想要在這些堆成山的謠言裏找到幾句真實,着實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這些俚俗話本當個樂子看也挺能打發時間,閱讀的過程倒也不算太煎熬。於是這幾日沈蘊的劍範小院儼然成了“劍聖文學讀書會”的集會地,每天都有對江夙的新發現。

    “……怎麼我感覺是個人都是劍聖的拜把子兄弟,”鍾秀林長嘆一聲,“喝過的結拜酒比我喝過的水都多。”

    “殺過的鬼物比誕生的鬼物都多。”景頡接道。

    “習慣就好。”沈蘊又拿起新的一本,“你看我跟彌遠就已經習慣了……哦,這本來了點新套路,《我和劍聖是情敵》。”

    “……”路彌遠一言不發,身邊的話本已壘了一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媽呀我這本也肉麻了吧!我必須念給你們聽!”崔興言樂得直拍大腿,他捏着嗓子開始念道,“……‘劍聖又如何,你得到了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我眸中的倔強讓江夙的眼底露出三分驚豔三分玩味一份欲.火,他如刀刻一般的薄脣露出一抹邪笑——”

    “等等,眼裏才七分啊,是不是還少了三分?”被拉來幫忙的張沛雨掰着手指算道。

    “沒事,哥給他把這三分補上!”崔興言提筆就寫,“那就三分……三分不羈?有點俗了。三分冷酷?都一分欲.火了就不要冷酷了吧。我說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給我點意見——”

    崔興言話未說完,只覺得四周好像靜了下來。

    “……”

    他茫然擡頭,正好看到站在院門口臉色鐵青的,江子鯉。

    崔興言:“知道了,三分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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