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寧兮瑤被人推醒,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齜牙咧嘴起了身,“做什麼?”

    “您要的東西,都送來了,您去瞧瞧吧。”紅福攙着她起了身,寧兮瑤迷迷糊糊睜眼,卻被屋中的景象驚得睡意全無,“怎麼了?宮裏進賊了?”

    她的寢居,從前被楚雲漾賞賜的物件還有寧家的珍稀奇玩堆得滿滿登登,四處金碧輝煌,如今整個屋子空蕩蕩的,如同雪窟一般。

    寧兮瑤一臉驚恐,“快!快去叫人抓賊!”

    紅福瞧着她,淡然一笑,“娘娘,沒有賊,殿裏的物件,昨日您都送給太后娘娘了。”

    她親手送出去的?

    財迷寧兮瑤不敢置信地搖頭,彷彿瓊瑤劇裏的女主角,“不,這不可能。”

    紅福指着一處脫漆的柱子,語氣平靜,“是真的,娘娘,昨天您爲了討太后娘娘歡心,甚至連宮裏的金粉都親手刮下來了。”

    腦海中突然冒出了許多畫面,她一臉甜蜜地摟着太后,臨走前還獻上了一首感人至深的《燭光裏的媽媽》……

    寧兮瑤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喃喃道:“你方纔說,送來了什麼?”

    “您自己瞧吧。”紅福推開了門,一片綠油油的東西映入眼簾,橫七豎八堆了滿院。

    她強撐着爬起來,剛想開口問,一張信箋從她身上掉了下來,寧兮瑤拾起來,上頭清清楚楚地書着,“若是太后應允以樹枝代替掃帚,我願每日前往太后宮中侍奉,絕無怨言。”

    末尾是太后龍飛鳳舞的簽名,寧兮瑤手指不斷顫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刮子,這是什麼鬼合同?這就是賣身契啊!

    她喝多了爲什麼要跟掃帚過不去啊啊啊!

    紅福提醒道:“娘娘,時辰快到了,您該去給太后請安了。”

    寧兮瑤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上。

    門外,周和巴着門縫,運筆如飛,寧妃這招連太后都拿下了,更別說皇帝了,這回皇后照着學,準沒錯!

    此刻,林淮正陪同皇帝在御花園行着,一面道:“都已經打探清楚了,梁王之所以有這般舉動,是因爲宋家遞了信。”

    楚雲漾眸光一冷,“慾壑難填。”

    說實話,位及丞相,又是皇后的母家,還有什麼不滿足?宋敬山這一出,怕是想報復這些日子對皇后和宋家的冷待。

    “聽說,宋家有意巴結太后。”林淮低聲道:“想是要借太后的手打壓寧家,替皇后立威。”

    提及寧家,楚雲漾面上的陰鬱卻微微消散,不置可否地道:“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二人正行着,卻見前頭一個宮裝麗人正被宮女們架着往前走,杏花般豐潤的面孔卻有幾分暗淡,林淮若有所思地道:“這是哪位宮妃?想來定是頂撞了寧妃娘娘,吃了些苦頭。”

    楚雲漾默然扭頭,淡淡道:“這就是朕的寧妃。”

    誒?林淮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傳聞中的寧妃,不是個食人血肉的妖姬嗎?怎麼看着跟小白兔似的?

    君臣二人極有默契地跟了上去,卻見妖姬寧妃被人連拖帶拽到了一處涼亭前,亭中坐着太后和一衆嬪妃,唯獨不見皇后。

    哦,對了,皇后腰扭了。

    楚雲漾挑了對面的亭子落座,因着偏僻,並無人注意到。

    前頭,寧兮瑤終於打起了精神,給太后行禮,“太后娘娘萬安。”

    “嗯。”

    昨日的糖果炮彈加彩虹屁多少有點效果,太后的態度也不再那般生硬了,“這是怎麼了?臉色瞧着不大好。”

    寧兮瑤乾乾一笑,“臣妾無礙。”

    沒想到,炮灰李美人又跳了出來,陰陽怪氣地道:“呦,一覺起來,寧妃娘娘怎麼變得笨口拙舌的,嬪妾瞧着遠沒有昨日伶俐了。”

    昨日。

    不提還好,提起來寧兮瑤的頭就像被針紮了,看着跳樑小醜一般的李美人,便帶上了三分氣,“伶俐哪是什麼好事?不如像李美人這般,傻人有傻福。”

    李美人頓時惱了,“寧妃娘娘,你!”

    “好了。”太后擺了擺手,打斷了二人,“大清早的,再這麼聒噪,哀家的頭又要疼了。”

    “太后娘娘,嬪妾有個法子能討您歡心。”李美人笑容滿面,又開始了她的作死大計,“聽聞寧妃娘娘擅工筆,一手丹青更是絕妙,今日風清雲朗,百花齊放,不如叫娘娘給您繪一幅畫像,以顯示娘娘的孝心,您看如何?”

    說完挑釁一般看着寧兮瑤,意思格外明顯,你不是會拍馬屁嗎?你來啊!

    畫像這種東西,深了淺了,圓了扁了,怎麼都能挑出錯來。

    可寧兮瑤就沒有這種困擾,因爲她壓根就不會畫!

    原身的確擅長丹青,可她壓根一竅不通,寫文件拍馬屁她行,畫畫可就太難爲她了。

    一面是太后暗含期待的目光,一面是李美人狡詐的笑容,紅福不知從何處拿來的紙筆,一股腦塞給了她,信心百倍地衝她道:“娘娘,您畫。”

    寧兮瑤:畫你妹啊!我會畫符你要不要!

    箭在弦上,不發的話這幫精神病怕是要拿箭懟死她,她想死沒錯,但寧家還沒退出朝堂,此時不行。

    無奈之下,她接過了筆,對着太后比劃許久,因書案設的遠,衆人也沒看清她到底畫了什麼。

    遠處,林淮蹙眉道:“寧妃娘娘看起來很是爲難,像是……”

    話說了一半,楚雲漾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也變得複雜,寧兮瑤猶猶豫豫的模樣,還有執筆的姿勢,根本就不像曾學過丹青。

    正想着,卻聽見一聲驚訝的叫聲,“呀,寧妃娘娘,您這怎麼還是白紙一張呢?”

    李美人越發得意,拎着那張紙遞給太后,故意道:“難道您太后也不放在眼裏了?”

    果然,太后的面色冷了下來,捏着白紙道:“寧妃,你這是何意?”

    眼看要壞菜,林淮瞧着皇帝,小聲道:“皇上,要不要派人……”

    楚雲漾卻擡手止住了他,只抄手瞧着,林淮也就不再出言。

    遠處,衆目睽睽之下,寧兮瑤踱步至太后身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李美人冷笑一聲,道:“寧妃,這招可沒用了,你蔑視太后,罪無可恕!”

    寧兮瑤微微側頭,脣畔露出了一抹神祕的微笑,人蠢話多,還非要招惹她,既然如此……

    “太后娘娘,臣妾乃是故意爲之。”寧兮瑤語不驚人死不休,“臣妾此生都不會爲太后娘娘作畫。”

    嚯嚯嚯!這不是明擺着搓火嗎?

    意料之中,太后勃然大怒,將那張白紙撕了個粉碎,死死盯着她,“寧妃,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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