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

    楚雲漾肅然道:“怎麼回事?”

    “奴才不知……”

    宮人顫顫巍巍道:“林相跟着進林子打鹿,回來就受了傷,眼下人還沒醒呢。”

    二人對視一眼,楚雲漾說道:“帶朕過去。”

    “是。”

    臣下的帳子離得遠,楚雲漾大步流星地行着,寧兮瑤一路小跑,呼哧帶喘,他回頭拉上了人,一同進了帳子。

    林淮一張清俊的臉如今白得嚇人,雙目緊閉,胳膊上多了個血洞,正昏迷不醒。

    一旁,林淮的侍從突然跪下,哭泣道:“皇上,我們相爺是被人暗算了,您要替他做主啊!”

    “暗算?”寧兮瑤回頭看了看,對紅福使了個眼色,紅福會意,領着侍從們走了,楚雲漾坐在榻邊,面色陰沉得像是要滴水,“你說,到底怎麼了?”

    “皇上,相爺雖然不是武將,可騎馬還是不在話下的。”侍從抽噎着道:“奴才跟着進了林子,相爺說要打只兔子送給皇上,越跑越遠,奴才跟不上,可遠遠看着相爺先是墜了馬,而後便慘叫了一聲。”

    聽完這話,寧兮瑤若有所思地道:“也就是說,林相是先從馬上掉了下來,才中了箭。”

    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爲之。

    楚雲漾看着昏迷的林淮,拳頭緊握,寧兮瑤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皇上,好在是皮外傷,不會傷到性命,現在要緊的是揪出害了林相的兇手。”

    林淮作爲楚雲漾的身邊人,不僅是左右手,而且是陪着他從上位走到今日的至交,如今人半死不活的躺着,楚雲漾看着,眼底的陰鬱之色越發濃重,突然一甩手,將一個茶盞摔在了地上,“朕一定會揪出此人,將他碎屍萬段!”

    寧兮瑤深吸一口氣,低聲道:“皇上,此事,臣妾有法子。”

    出了門,寧兮瑤對紅福招了招手,耳語幾句,隨後紅福便顛顛地跑開了。

    午後,寧世鏡領着人進了林子,高聲道:“你們瞧好了,小爺今日便給你們露一手!”

    侍從們應和着,聲勢浩大。

    不遠處,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一人問道:“要不要回去報個信?”

    “不必。”另一個的語氣很是輕蔑,“這人是個傻子,料想也不會發現什麼,眼下回信,沒得惹人懷疑。”

    “也是。”

    進了裏間,寧世鏡朝外望了望,壓低嗓音吩咐道:“你們去那邊守着,別讓人過來。”

    “是。”

    寧世鏡摸索着到了一處坑窪,蹲下身子一瞧,裏頭竟有許多碎石,雖然看着不起眼,卻鋒利得很,若是經過此處,定會摔下馬去。

    他抓了塊石頭,喃喃道:“妹妹果然沒說錯。”

    剛揣起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寧世鏡一凜,握緊了碎石,倏地回過身去,一柄長劍正指着他,劍鋒離他不過半尺。

    他卻呆住了,“是你?”

    對方也很是意外,“寧二公子,你怎麼在這?”

    寧世鏡毫不設防,將碎石遞給了她,“你看,我找到有人謀害林相的證據了。”

    陳思有些失神,這麼個場景下,並且還拿劍指着他,可這人的第一反應卻是相信她。

    “你……”她一臉複雜地收了劍,“你就這麼告訴我了?你不怕我就是那個兇手?”

    “別胡說了。”寧世鏡招手道:“你快過來看,這石頭格外鋒利,都快趕上你手裏的劍了。”

    陳思湊過去瞧了瞧,點頭道:“像是被打磨過的。”

    “就是,那,那個坑裏都是這種石頭。”

    他正手腳並用地講解着,陳思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飛快地將他拖到了一旁。

    陳思低聲道:“別出聲,有人來了。”

    二人貼得極近,寧世鏡有些恍惚,連掙扎都忘了。

    叢林之中,有個着灰袍的人正牽着馬,一步步行來,低着頭,似乎在尋找什麼。

    陳思眯起了眸子,“看來,此人是知道這有陷阱的。”

    美色當頭,她說什麼寧世鏡都只會點頭,陳思回頭,卻發覺他的臉紅的像是要爆開,立馬鬆了手。

    “你中毒了?”

    寧世鏡一哽,連連搖頭。

    說話間,卻見那灰袍的男子停下了,四下望了望,突然蹲下身子,拿布墊着手,將那些碎石取出來,分散開丟到四周。

    二人一凜,這是在毀滅證據!

    陳思正要動手,那人不經意擡起了頭來,一時間卻叫她愣住了,這是劉志?

    寧世鏡卻激動地拉着她道:“這就是那個糟老頭子,我看過很多次畫像了,就是他!”

    “噓。”陳思按住了他,疑惑不已,劉志怎麼會參與到謀害林淮的事情中?難道是……

    猶豫間,劉志已經離開了,寧世鏡推開她的手,像是有些受傷,“你這是在袒護他?”

    陳思莫名其妙,“我袒護他做什麼?”

    “你要嫁給他了。”寧世鏡越發頹靡,“所以你把他當成了自家人。”

    陳思的臉上寫滿了“你有病吧”,簡直快被他氣笑了,“這都哪跟哪?我是怕打草驚蛇,他肯定不是幕後主使。”

    “哦。”寧世鏡眨了眨眼,像是在思索,陳思卻快他一步,蹲下身開始收集那些碎石,一個不慎,手指就被劃破了。

    她不甚在意,可寧世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掏出了帕子替她包上了。

    陳思猶豫着道:“不過是小傷。”

    “女孩家不能留疤。”

    寧世鏡罕見地鄭重,替她細細打了個結,陳思突然覺得面頰有些發熱,而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麼?”

    “要不要……”寧世鏡問道:“我揹你?”

    陳思一臉迷惑,“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腳,你揹我幹什麼?”

    日落時分,整個獵場都被蒙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寧兮瑤有些擔憂地看着窗外,來回踱步,“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別是被發現了吧?”

    楚雲漾安撫道:“放心吧,寧二公子裝傻充愣的本事得了你的真傳,一定能糊弄過去。”

    “也是。”

    寧兮瑤揉了揉胸口,悶悶道:“但總是有些擔心,不如我出去看看吧。”

    說着便走到了門口,牛仔呼啦一聲飛了出來,撒歡一般在天上盤旋,她無奈地看了眼,目光順着它來回移動,卻發現林淮的帳篷裏似乎有人鑽了進去。

    她一驚,立刻道:“皇上,有人進了林相的帳子!”

    楚雲漾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一面吩咐道:“來人,給朕圍住林相的帳子,見人出來,立馬拿下!”

    “是!”

    衆人迅速上前,把林淮的帳篷圍了個水泄不通,千鈞一髮之際,門簾微微動了,有一人走了出來,一舉一動格外從容。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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