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這麼快乾嘛?”
“突然想到些事,所以過來看看。”
林宇對顧峯的態度如故,以至於顧峯並沒有加深對他的懷疑。
“想起什麼了?”
“我總覺得這起兇案有些不對,但有什麼不對卻說不上來……”
顧峯上前一拍林宇肩膀:
“可能是你多慮吧!
我剛剛檢查過一遍現場,與梅傲向我報告的一模一樣,你看這裏……”
顧峯將林宇引到枯樹處,指着被綁在樹上的死者:
“他被綁在這裏,一隻胳膊被放在胸前,另一隻則平舉向側面,頭耷拉着,整個一迎客松真人版。
這與你在龍王廟看到的詩:‘檐側枯木展雙臂’如出一轍!”
顧峯一個閃身,讓過正擋在他面前的林宇,又指向一旁的偏殿:
“你再過來看。”
林宇也沒拒絕,跟着顧峯過去,卻見顧峯指着偏殿裏的神位:
“偏殿裏這具屍體和龍王廟中的一樣,被人誘上神位然後殺害,還被擺成需要的造型。
死者的嘴角被膠帶固定向上,如同微笑一般,同時雙手也和枯樹上的死者一樣被擺出迎賓的架勢。
這與龍王廟的第四句詩‘偏殿童子喜相迎’完全一致。”
林宇看着眼前的死者,眼神裏卻並沒有推斷正確時該有的欣喜。
顧峯還以爲林宇是在傷春悲秋,因爲突然出現四名死者而產生悲傷的情緒。
正想開口安撫,卻見林宇不住搖頭:
“一樣……還是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說不上來,但我始終覺得事情不簡單。”
林宇還是那副沒有證據就絕不開口的態度,把顧峯氣得夠嗆。
爲讓林宇信服,他一把拉過梅傲:
“查!把這裏給我翻個底朝天!
我還就不信我翻過一次的地方還能有什麼遺漏的證據能證明這案子不是模仿詩句的連環殺人案!”
梅傲雖被顧峯扯得直翻白眼,但他同意顧峯的觀點。
龍王廟的現場和龍母奶奶廟的現場真的非常相似,他也找不出林宇所謂怪異的地方。
爲證明自己和顧峯的判斷沒錯,他開始招呼手下人對龍母奶奶廟進行全面檢查。
無論是腳印,血跡還是別的什麼痕跡,他一樣都沒有放過。
林宇見狀,自覺退到大門邊,只是望着大門內出神,一句話也沒說。
姚洛也沒閒着,在梅傲鑑證的同時,她也開始檢查起廟裏兩具屍體。
一小時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收工,回到顧峯面前報告。
“現場和龍王廟那邊基本一樣,沒有什麼痕跡留下。”
“這兩名死者死亡時間也是三日左右,身上也沒有外傷,不過口鼻處發青,有明顯中毒跡象……”
兩人的彙報,讓林宇也回過神來: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四名死者都死在龍王廟附近。
所以,兇手可能和龍王廟有關。
雖然我之前關於兇手殺人動機與水患相關的推論未被證實,但我總覺得八九不離十。
我還是傾向於認爲調查經常來龍王廟的人是破案的關鍵。”
“嗯,我覺得你說得對。”
他趕緊附和林宇,以免林宇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往來龍王廟的人衆多,排查需要時間,不過我會讓夢瑤那邊加把勁,爭取儘快把人找出來……”
顧峯的態度略顯奇怪,引起林宇注意:
“你不想破案嗎?”
“啊?”
顧峯一時不知林宇這結論從何說起: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放在以前,遇到我質疑時你都是想辦法求證,而這一次你卻一直在想辦法迴避,這不像你。”
顧峯抿着嘴脣,眉頭簇成一團。
“你不想說就算了。”
林宇看出顧峯爲難,也便沒有追問。
但顧峯顯然不是憋得住的人:
“告訴你也無妨……
張廳長從湘江回廳裏時路過江城,和陳局長長談一次。
他表示最近不太平,江城警方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破案時從速從快,以免吸引太多人目光……”
林宇自是聽出張廳長的言外之意是爲保護他的身份,畢竟如果江城萬衆矚目時破案壓力會增大,壓力大則必然會讓顧峯選擇重新起用他,起用他則會增大他曝光的風險,曝光量大,目光又多,自然容易暴露身份。
他不好與顧峯明說,只能義正言辭:
“我們畢竟是搞刑偵的,不能張廳長說什麼就是什麼。
破案找真相是我們刑偵隊的根本,如果連根都不要,我們算什麼東西?”
“算……呸,你這話問的……我是該說我們算東西還是不算東西?
罷了罷了,破案要緊。
我在離開龍江邊時下令清場,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我帶你過去看看吧!”
顧峯略過林宇提到的這個話題,並未出乎林宇的意料。
作爲刑偵隊長,顧峯身上揹負的絕不只是刑偵人這三個字,還肩負着維護江城警備系統利益的重任。
有時候,真相與責任間真的會有衝突,時常讓他陷入兩難。
看着顧峯的背影,林宇嘴角微翹,心中暗想:
“辛苦你了。”
……
來到龍江邊時,四周圍觀的羣衆與記者們都已散去,現場只留下幾名負責守備警戒線的警官。
見顧峯的車過來,他們立刻迎上並將車迎入警戒線內。
等確認四周全是可靠的人後,顧峯才讓林宇下車。
一開車門,林宇就看到死者正對着自己跪着,像是在迎接一般。
他當然知道死者迎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後那座廟裏端坐的龍王!
顧峯將車駛離,在不遠處停下,林宇身後的龍王廟現出真身,突然亮起的陽光撒在那個跪拜的死者臉上,如同一個獲得救贖的人。林宇甚至覺得眼睛一花,看到那死者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林宇!”
聽到顧峯的呼叫,林宇搖頭將自己雜亂的思緒拋之腦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死者的死法與第二句詩也完全一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