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柳挽清分外糾結,現在突然讓他回家,竟然有些捨不得,如果他走了,莫怨會不會傷心難過。

    “宿主大人,你不是想回家嗎?”系統有些疑惑,“只要男主做了帝君,你就可以走了。”

    “沒有辦法留下嗎?”柳挽清詫異的問。

    “沒有吧,這是宿主大人來的時候就定下的契約,無法更改。”系統解釋道,人怎麼能說變就變呢,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是嗎?”柳挽清難受的垂眸,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那如果,他做不了呢,”他不想離開莫怨,真的不想,說過的誓言,怎麼能說棄就棄呢,他只是一想到莫怨會傷心就心疼。

    “宿主大人,你來是爲了幫男主逆襲的,不是爲了虐他的!!!”系統滿臉問號,這麼兇殘的嗎?

    “莫兒不會怪我的,”柳挽清沉聲說,大不了我娶他!

    柳挽清看到主臺之上的玉盒,神璽是荒古時期,蘊藏了終極靈力之源的上古仙器,神魔大戰時期,被遺落在埋骨之地,而它成了後世最尊貴的身份象徵。

    莫怨看到柳挽清慢慢鬆開他的手,緩步向主臺走去,沒有師尊靈力支撐,直接被神闕壓制的跪倒在地,口吐鮮血,“師尊,師尊,”

    莫怨神色痛苦的看着他纖細的背影,撐着手腕在地上匍匐前進,肌膚皺裂的血痕,慘不忍睹,侵染了滿地鮮血,和那些乾涸的血跡融爲一體,太疼了,每存肌膚都被生生撕裂,“師尊,師尊,你看看我,”

    無助的伸手,也沒有碰到他的衣襬,漆黑的地板從縫隙間伸手幾隻鬼手,抓住他的腳踝,死死往下拉,莫怨絕望悲傷的看着柳挽清的背影,五指扣着石板,垂死掙扎,爲什麼,哪怕是你想稱帝,爲什麼要放開我的手,師尊,莫兒快要死了,你回頭,看看我,看我一眼……

    柳挽清上去捧起那個玉盒,絲毫沒顧得上神璽長什麼樣,他只是想快點取到而已,轉身看到莫怨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下半身,白玉的地板瞬間裂出一道縫隙,瞬間將人吞沒,連一滴血都看不見。

    “莫兒,”電光火石間,快的來不及思考,柳挽清錯愕的扔了手裏的神璽,飛到剛剛莫怨躺的位置,拿劍坎了幾下,都沒有一絲劃痕,“莫兒,莫兒,”

    心急如焚的柳挽清,眼淚簌然落下,滴在白玉上,語無倫次,“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莫兒?”

    從開始進來的那一刻,他就沒有聽到莫怨的聲音,啊啊啊,爲什麼他身上那麼多血?是他大意了,可三層明明沒有什麼危險?他也沒有寫過這樣的劇情!

    “那是因爲男主爲你散盡修爲,他在神闕中,撐不了多久,就會被當廢人處罰掉。”系統涼涼的開口,真是糟糕,“宿主大人,因爲你的一時之誤,男主的逆襲難度係數升級,”

    “那莫兒在哪?他不會死的,我要去救他,”柳挽清慌張的說,“神闕下方,是無間地獄。”鎮壓無數怨靈,還有很多神魔大戰時期,不入輪迴的厲鬼。

    “活人去不了,而你現在,不會死,”系統不忍開口,所以現在只能靠男主本人了。

    “你的意思是,莫兒死了?”柳挽清脊背發涼,“也不算是徹底死了,”系統再次銷聲匿跡。

    “莫兒,莫兒,師尊對不起你,對不起……”柳挽清心如死灰,一旁的神璽,徑自從玉盒裏飛出,繞上他的拇指,變成了一枚雕刻龍紋的白玉戒指。

    神闕隨之消失,柳挽清狼狽的掉落在荒漠上,滿臉淚痕,幾乎崩潰,他真的沒想到,會害他至此。

    “師弟,”許皓月連忙追上來,看到天空耀目的聖光,籠罩在埋骨之地,讓荒蕪的沙漠,也有了一層朦朧的神祕感。

    “你得到神璽了,”許皓月震驚又興奮,他就知道,柳挽清一定是天之驕子,機緣這回事,哪怕別人搶破了頭,都沾不到半分。

    “莫兒,莫兒不見了,”柳挽清慌亂的說,顧不得別人羨慕又嫉妒的眼神,“莫兒,莫兒,”

    柳挽清在沙漠中走了一遍又一遍,連怨靈都遠遠的避開他,卻還是找不到無間地獄的入口。

    “師弟,”許皓月上前扶起地上的人,不忍心提醒,或許莫怨是死了,死在這裏的人,連屍骨都尋不到,只會被吞噬,化爲怨靈,不入輪迴。

    柳挽清頹廢的坐在沙子上,看着無邊無際的沙漠,絕望到窒息,還是說了一句,“我要等莫兒回來,”他不會死的,不會。

    “師弟,”許皓月看着他哭成淚人,也沒法勸,他知道柳挽清多喜歡莫怨,這可能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絲毫不在乎自己身份的帝君了。

    莫怨跌入無間地獄,眼前黑的徹底,沒有一絲亮光,渾身上下,連骨頭都摔碎了,痛不欲生的感覺,他又死了一次,可能這就是他的命吧。

    真是孽債,上一輩子,死於柳挽清之手,這一輩子,爲了柳挽清而死,而他終究沒有回頭看你一眼……

    莫怨,你可真是蠢的可憐,同樣的路,你能栽兩次,仇恨還不能讓你清醒,連死都覺得是自作自受!

    可是師尊,我不甘心啊,就留你一個人,享受千百年的孤寂,師尊,你會夢到我嗎,還是會逐漸忘了我,再挑些更好看的弟子,和你日久生情,夜夜承歡……

    我不允許!

    莫怨強撐運行體力的戾氣,不過萬幸的是,他從小吞噬怨靈長大,日積月累,哪怕是死了,都還是惡鬼呢!

    莫怨靈魂出體,妖異的紅光縈繞周身,看着地上重傷的身體,這具身體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用了。

    柳挽清生生在荒漠中找了一年,可是死寂的埋骨之地,依舊平靜如往昔。

    “你說要你有什麼用,”柳挽清痛苦的想拔下神璽,卻怎麼都取不了,委屈無力的一句,“我要莫兒回來,”

    日復一日,悔不當初,以淚洗面的柳挽清,如今連哭都哭不出來,習慣了穿紅衣,那一身豔麗的紅,像極了嫁衣,因爲他想等莫怨回來娶他,沙漠裏的風,帶不走他的滿身蒼涼。

    “爲什麼,爲什麼找不到,啊,”柳挽清撕心裂肺的聲音,猶如杜鵑啼血,哀痛至極,拿着朝夕,瘋狂的毀了整個埋骨之地,挖了千丈有餘,卻始終看不到無間地獄,連周圍的怨靈,都怕的四散而逃。

    無間地獄裏,莫怨守着自己的身體,不被怨靈啃噬,爲了不讓身體腐爛,迫不得已只能用戾氣溫養,日漸增長的戾氣,差點吞噬了他的神智。

    莫怨拖着僵硬的身體,在四周亂晃,上輩子都沒來過這裏,只有徹夜的黑暗,看不清任何東西,奇怪,這裏怎麼沒有怨靈呢?

    莫怨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只看到一團耀眼的烈火,下方是一朵妖嬈豔麗的紅蓮,惑人心神。

    相傳,地獄裏的紅蓮業火,能焚盡世間一切妖邪之魂,惡鬼避退,難道被他給碰到了?

    莫怨慢慢靠近,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觸及魂魄的業火,卻並沒有傷他,不禁苦笑,這難道是絕地逢生!

    莫怨神色微動,乾脆將紅蓮取走,融爲自身法器,以後誰還敢近他半分?

    然而事實還是殘酷的,莫怨只能碰到業火,卻始終不能動他分毫,看來,還是需要時間融合。

    彈指一揮間,柳挽清從未感嘆過歲月之久,就像他坐在荒涼的沙漠上,看着日升月落,整整十年,他從一個萬人矚目的仙尊成了帝君,如今卻變成了半死不活的雕塑。

    如果不是看到他眼裏微弱的光,和胸口的斑斑血跡,許皓月都不敢相信這是柳挽清,“師弟,我帶你回去,”

    “我不走,”柳挽清固執的甩開他的手,因爲用力過猛,生生咳血,滴在凌亂不堪的頭髮上,像一個精美又破敗的木偶人。

    “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命了!”許皓月忍痛打了他一巴掌,拔出他胸口的朝夕,殷紅的鮮血流在沙子上,心疼至極,戾聲道“我告訴你,十年了,莫怨他死了,他不會回來了,我們回去。”

    “不要,”柳挽清受傷太重就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每年莫怨失蹤這一天,他都會往自己胸口上刺一劍,只能疼痛才能讓他清醒一點,提醒着他,他要等莫怨回來,他快要被逼瘋了。

    雖然知道莫怨不會輕易死,可還是忐忑不安,十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不知道莫怨會經歷怎樣的危險,對於這段劇情沒有任何認知的恐懼!他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許翎兒直接從後面一掌把人拍暈,委屈的說,“爹,爹,我是不是下手重了,”仙尊好可憐,這要怎麼辦!

    “沒事,”許皓月彎腰把人抱起,沉聲說,“綁也要把你綁回去。”在折騰下去,都不成人樣了,哪個帝君不是高高在上,威震四方,誰天天像柳挽清這麼悽慘的活,人死不能復生,可是活着的人,不該這般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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