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昇起之前,木婉青就被一股若有若無的靈氣吸引着醒來了。

    追隨着那股靈氣,她來到了院子角落裏的榆樹旁。

    那是一棵有半人腰粗的榆樹,樹冠蒼翠,雨後初晴的時候,在這樣的樹下站一會兒是一種享受。

    尋常人在這裏或許會覺得呆在榆樹旁涼絲絲的很舒服,卻不知道爲什麼。

    但木婉青知道,這榆樹裏蘊含着一股靈氣,木系靈氣。

    在修仙界有這麼一股靈氣不算什麼,但在末法世界裏有這麼一股靈氣實屬罕見。

    木婉青將手輕輕撫在榆樹上,粗糙樹皮帶給她的感受也讓她覺得新奇。

    如何吸取靈氣,如何運用靈氣幾乎已經是刻在她精神中的本能,即使換了個身體,也沒有絲毫影響。

    只是身體的狀態到底影響到她,放在從前眨眼間便能完成的工作,現在卻進度緩慢。

    靈氣緩緩從榆樹中滲出,她能接受到的卻寥寥無幾。

    修煉的方法途徑都在她的腦海中,無奈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即便有着強大的靈識,也完全帶不動這孱弱的身體。

    她自天際未亮前便開始吸收靈氣,看着這具身體的母親劉氏推開了偏房的門,也看着劉氏倉皇離開,心中並無波動。

    修煉多年,被迫斷絕七情六慾,她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已忘記,如何會對一個陌生女人產生什麼情感?

    只覺得吸收靈氣的速度太過緩慢,這具身體實在需要好好調理調理,哪怕作爲一個普通人,也差的過分了。

    她開始回想有哪些基礎功法有如此功效。

    流雲幽法?

    這功法對資質要求太高,不行。

    玄雲祕法?

    這功法需要長久練習纔行,短期根本看不到效果。

    青野仙抄?

    這也是頂級功法,但她記得有簡化版本流傳於世。簡化版本沒有什麼練習門檻,短期效果也不錯,修仙界的時候就有很多外門弟子和僕役會練習青野仙抄來鍛鍊身法。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用青野仙抄來鍛鍊她這具破敗不堪的身體,調理身體中的暗傷不足,舒展經脈強化身體,還能提升壽命。

    最重要的一點是,修煉之後,至少吸收靈氣的速度能加快不少。

    現在這速度,實在讓她有些無奈。

    劉氏就是這時候帶着趙大夫進了院子的,並徑直引着趙大夫往偏房去。

    趙大夫卻被榆樹下的少女吸引地停住了腳步。

    雨後清晨,暖色的陽光透過青翠欲滴的樹冠照在女孩蒼白的臉上,纖細的手腕撐在樹幹上,脆弱的彷彿稍一用力就能折斷。但偏偏女孩的眼睛裏,散發着凜冽又堅定的光。

    那一刻,她給人的感覺,如初生太陽的日光一般柔和又充滿希望,如榆樹一般堅定又充滿生機。

    趙大夫看着少女,若不是樣貌沒變,他不敢相信這就是幾天前他覺得沒什麼救了的那個少女,氣質和眼神與之前截然不同了。

    而且,從面相上看,這少女,死不了了。

    趙大夫看了看劉氏進去的偏房,最後還是直接走向了榆樹下的少女。

    少女斂下眉眼,乖順地伸出手讓他把脈,低眉順眼的模樣倒有幾分像從前。

    木婉青早已發現趙大夫看她的眼神不對,也明白她和這身體原來的主人的差別所在,偏她從前最不擅長的,就是僞裝。只得盡力遮掩,以求這大夫別猜到什麼。

    若是將她視作記憶中的那些鬼怪魔物加以對付,現在的她,可沒什麼反擊之力。

    “唔,”趙大夫收回把脈的手,另一隻手摸了摸耳後,和善地說道,“你的病已好了大半,我再給你開些調理的藥喝幾天去去根兒便能徹底好了。”

    木婉青頷首,沒說話。

    她本性疏離,最多言一句,‘多謝大夫’,而原主本性懦弱內向,此時應當是一語不發的。

    未必要全然模仿原主,只是初開始的時候,還是不要變化太大,潛移默化慢慢來最好。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趙大夫診斷完之後便去找劉氏開方子,只是劉氏遲遲沒從偏房出來,他喊了幾聲,從另一間房裏跑出來個女孩兒近了偏房,接着裏面便想起了焦急的喊叫聲。

    “娘!你怎麼了?娘!”

    趙大夫連忙衝進了偏房救人。

    木婉青看着這場鬧劇,看了眼身旁的榆樹和剛剛吸收了不足十分之一的靈氣,嘆了口氣,鬆開了手,緩慢地繞過院子裏的爛泥,走向了偏房。

    偏房裏,經過趙大夫的掐人中救治,劉氏已經醒了過來,只是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

    “木嬸子,你這是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啊,不然把自己的身體也拖垮了。”

    “我家青姐兒怎麼樣了?”劉氏聲音虛弱。

    “青姐兒已經大好了,再喫幾天藥就成了。”

    “那就好,那就好……”

    說着,劉氏眼看就又要昏睡過去。

    趙大夫嘆了口氣,慈母之心固然可敬,只是也要多加註意自己的身體啊。

    “小茹是吧,你父親呢,我叮囑他幾聲。”

    木婉茹罕見地低下了頭,聲如蚊訥,“我父親喝了酒,還在睡……”

    趙大夫思忖一番,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你跟我來取藥吧。”

    木家是什麼情況,木婉青病了這一個月來他已經徹底摸清了。

    這家男主人是個混的,喝酒打人不說,也不願意出錢買藥,之前的錢都是木嬸子一個銅錢一個銅錢拿的。現在這狀況,指望男主人拿錢估計不太可能,說不定孩子還要捱打。

    就這麼給了藥,日後不一定收得回錢來。

    但木嬸子和木婉青的病,來的都奇怪,若是不吃藥,不知道拖下去會如何。而且這莫名的雨季,要是再這麼下去,只怕要起疫症……

    索性這些藥材都不貴,他還能拿得起。

    木婉茹跟着趙大夫走出了偏房去拿藥,路過站着門口的木婉青,還不忘狠狠瞪她一眼,全然沒有再趙大夫面前的乖巧模樣。

    木婉青站門口看了眼,劉氏不算難看,只是臉上刻滿了愁苦二字。

    她進屋給劉氏掖了掖被角,就又緩緩地踱步回到了榆樹下,伸手撫住樹幹,繼續吸取樹中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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