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外之喜?”
苗青卻是不肯說,只一味地讓她跟着來。
木婉青好奇心倒不是很強,只是看苗青這般堅持,想必是真有什麼讓人意外的現,於是便一路跟着。
倒是沒走出太遠,不到一刻鐘的功夫,木婉青就大概知道苗青想讓她看的意外之喜是什麼了。
一條河。
一條和木家村村頭的小河寬度、水量都差不多的河。
向遠處河流來去的兩端看去,這條河貫穿大半個農莊,想必整個農莊用水灌溉很是方便。
向近處看,河邊上有幾個洗衣的婦人和幾個嬉戲的幼童,一派安寧祥和的景象。
這確實是個意外之喜。
一條河,既能提高農莊的收成,又能方便佃戶們的生活,還能提供些魚蝦之類的食材。
看這條河的長度,魚蝦數量應該是少不了的。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真正讓木婉青在意的,是有了這麼長這麼寬的一條河,用來種荷花相當不錯。
一直以來她不敢出手太多蓮蓬蓮藕,不外乎是怕被人注意到,然後說不出來採摘的地方引人懷疑。
有了農莊就不必擔心這些問題了。
以後只管把改良的荷花種下去,然後一切交給佃戶們打理,到時候直接讓如意酒樓和農莊對接就可以了。
唔,這事也可以交給周興一併管着。
木婉青回過神來,現苗青已經向着河流的上游方向走出一段距離,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難道,這還不是苗青說的意外之喜?
或者,不完全是?
那還能有什麼呢?
這般想着,她加快度跟了上去。
河流的上游方向,是從那片林地中穿出來的,想來苗青說的意外之喜,應該和這林子有關。
果然,不多久兩人就進了林子裏去。
木婉青跟着苗青穿行在樹木草叢間,只覺無比舒緩放鬆。
有這麼一片林子,本身對她就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這是木靈根親近本源的緣故。
“看!”
木婉青正陶醉着,就被苗青的聲音打斷,順着苗青指着的方向看去,頓時驚訝了。
滿滿當當的一池荷花!
滿眼都是圓圓的荷葉和盛開着的各式荷花,一眼看去好似沒有邊際一般!
且這荷花還不是尋常能見到的那種菜蓮,而是花朵更加豔麗精緻的觀賞用的荷花!
像是齊聚各方美人,各有各的特色韻味。
一下子見到如此多的美人,任誰要震驚一陣子。
最初的驚豔過後,木婉青回過神來,向前幾步仔細觀察一陣,將這一池荷花了解了個大概。
這是一個很大的池塘,佔地少說得十幾畝幾十畝。
這滿池的荷花當然不會是自己長出來的,何況她還在池塘遠些的邊緣處現了石質的雕花圍欄。
木婉青回頭看向苗青,臉上帶着笑意,“別賣關子了,直接說吧。”
苗青也笑,“我知道木姑娘喜歡荷花,所以這一池荷花就是主要的意外之喜了,至於其他的,都是添頭。
現在木姑娘看完了荷花,就再去看看剩下的那個添頭吧。
跟我來,是處二進的院子,修建的很是精緻,在林子稍微靠裏一點的位置。”
於是又過了半刻鐘,兩人站在茂密叢林裏的一處帶着些許滄桑的斑駁赤色大門前。
苗青上前扣門,半晌纔有一彎腰駝背白稀疏的老人來開門。
木門依舊能看出往日的氣派,但是那斑駁的紅漆和悠長的“吱嘎”聲騙不了人。
這裏許久不曾住過人了。
門開了,苗青踏進門去,回頭示意木婉青也快些來。
木婉青沒有第一時間跟着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又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
老實說,眼前這情況多少是沾點兒詭異的,看着就不正常。
當然,木婉青是不怕這些的,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都不會怕。
但這裏確實不太正常啊。
木婉青最後還是踏進了這院子,一進入就開始觀察院子裏的情況。
如大門一般,裏面能看出從前的精緻和氣派,更能看出如今陳舊和蕭索的意味。
苗青不是第一次來了,對這裏看着很是熟悉,引着木婉青參觀,
“這處院子是十五年前建成的,說是元家大爺給他妻子建造的,各個地方都相當用心。
前些天我來的時候就讓佃戶們幫着清理過了,只要把裏面的東西都換掉,好好收拾裝點一番,還是很不錯的。”
他家雖然住的也是二進院子,但是兩者除了佔地差不多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相似之處了。
窮人家和富人家的院子,本質上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木婉青認可苗青的話,這院子看着確實不錯,但她更滿意的還是這院子的位置。
在林子裏有這麼一出院子,以後她在林子裏做些什麼也有個落腳的地方,能方便很多。
而且,這裏又僻靜又臨近本源,正是個閉關的好地方。
現在這條件是不能像以前那般一閉關閉個幾十上百年,但是十幾天幾十天這種還是可以試試的。
“看來這位夫人很喜歡荷花。”
她看着院子裏擺着幾口養着荷花的大缸說道。
苗青早把這些瞭解的差不多了,“是這樣,說元家大爺這位夫人雖是京都人士,但外祖家是南郡水鄉的望族,那裏是盛產各色荷花和精美繡品。”
木婉青走着走着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會這麼巧吧?
元家、荷花、繡品……
徐婆婆、元容……
……
元家,荷塘小亭。
元容正望着滿池的荷花出神,她一旁坐着個面容嬌憨,衣着裝扮明媚豔麗的女子。
那女子正一手抓着一把糖蓮子,一顆顆地往嘴巴里塞,喫的兩頰鼓鼓的,同時眼睛盯着桌上小碟裏的桂花糖藕。
配上她尚有稚氣的面容,倒是有別有幾分惹人憐愛。
元容回過神來,表情一貫的溫和得體,只是眼中卻很有幾分複雜之意,“慢些喫,我又不會與你搶。”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父親元家大爺元樂遊的新寵妾室,蓮娘。
同時,蓮娘也是幾個月前溫七要娶命格貴重女子的時候,測出的四個命格貴重的女子之一。
是身份低微的農女,今年才只有十三歲,比元容還要小一歲。
元容只覺得荒唐可笑,命格貴重?
十三歲的年紀上,嫁給她爹這樣的人作妾就算是命格貴重了嗎?
這算什麼命格貴重!
一切不過是虛假的託詞罷了,偏還有人就信這個。
許是她臉色不太好,蓮娘不再往嘴巴里塞東西,而是努力把東西嚥下去,很是思考了一番,說道,
“昨個兒我已經和大爺提過家中的荷花不夠多,不夠美,大爺答應我要帶我去那莊子裏看荷花了。
這幾天大爺就該和汪氏提起這事,到時候汪氏把莊子偷偷賣掉的事情就瞞不住啦!”
元容雖然早知道結局如何,此時真正聽到時卻依舊心寒,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貼身丫鬟素羅見狀,上前來行了一禮,對蓮娘說道,“姨娘且先回去吧,小姐想自己呆一會兒。”
蓮娘沒覺得被冒犯,反而指着桌上的桂花糖藕和糖蓮子說道,“這些我可以帶走吧。”
素羅一噎,無語道,“當然可以。”
蓮娘無視素羅鄙視的眼神,將所剩不多的糖蓮子倒進另一個小碟裏,然後一手端着一個小碟對元容行了個不成樣子的禮,說道,“我走啦。”
素羅看着蓮娘走遠,不由得皺起眉頭,這種不懂禮儀、粗魯不堪、又沒有腦子的白癡美人到底是怎麼把大爺迷住的!
還一迷就是四個多月的時間。
要知道,以花心著稱的元家大爺,可很少這般長久的寵着一個妾室。
尤其,是這幾年時間。
但素羅沒有想得更深入,而是小心地詢問着她的主子,
“小姐,您既然放不下那莊子,爲何不早些向大爺提這事?
只要您開口,有溫家的親事在,大爺會直接把莊子給您的,汪氏根本不會有賣掉莊子的機會。”
元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素羅眼中的心疼,心中有了些許寬慰,淡淡地說道,
“這莊子是他送與我孃的,莊子裏的荷花是他特地去南郡一株一株挑的,那是他和我娘最恩愛的時光。
也是唯一一段比較美好的回憶。
在我四歲以後,我娘就再沒去過那莊子了。
我娘不要他了,自然也不會再要這個莊子。
我也不會要,這莊子賣出去倒是好事,留在汪氏手裏到底膈應人。
我並不是爲失去這莊子難過,只是感慨人心易變。
從前是我娘,後來是汪氏,現在又是蓮娘。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