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瞭解完情況後,也沒多說什麼,徑直讓她先離開了。
公安局外面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林晚照擡起頭嗅了嗅空氣裏的新鮮味道,拖着步子出了公安大廳的院子。
不遠處的松柏樹下,沈斜插着兜站着,看起來不耐煩極了,低頭用腳摩擦着瀝青路面……
旁邊是他的自行車。
這人啊,就是單單這麼站着,也難掩鋒芒,張揚得要命……
瞧見他後,林晚照邁着輕鬆的步伐走過去,笑着聳了聳肩,語氣淡然:“解決了,剛剛到中午。”
少年聞言也勾脣淺笑,擡起右腳把一顆石子踢到了馬路對面。
接着,他推來自行車邁着長腿跨了上去:“走吧,回家。”
所有的憤懣難耐因着這四個字消失地一乾二淨。
林晚照坐了上去,環抱着前面人精瘦的腰,側臉貼着後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
這起誹謗案件的結果毫無懸念可言,沒有再接着調查的必要。
念着都是未成年人,再加上林晚照也不想把他們逼到絕路上,最後的結果不過是當着他們父母好好批評了一頓。
依照受害者的要求,幾人在網上也公開承認了錯誤,警方也出動勢力查禁撤銷了那些不雅帖子。
學校呢,念着幾人成績不錯,不過是一時利慾薰眼,也並沒有開除,只不過給了個留校察看處分。
不過,他們再想在學校裏擡起頭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起事件中,可能損失最大的就是一班班主任劉懷才了。
落了個管教不嚴,爲師不尊的名聲,最後被分到體育班當文化課老師。
這處分算輕了。
但這個人啊,最喜歡炫耀地就是他培養了多少多少高材生……
讓他去教體育訓練爲主,課堂學習爲輔的非文化生,簡直要比開除他還要難以接受。
林晚照本想放過他的,但一想起那天他在辦公室裏不問緣由的指責,心中就有一口氣,攪得她七上八下。
於是特意在公安廳裏說了一嘴,校方本來也很重視這件事情,在警察那裏瞭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就定了這個處分。
爲人師者,學識深淺是第二重要的,而師德才是第一性的。
就最重要的這一方面來說,他稱不上一個好老師,甚至,配不上學生們的一聲老師。
……
後來,英語老師秦然被臨時指派爲一班班主任。
最終去衡中的名額林晚照拒絕了,年級又給了李宜,不料李宜竟然也主動放棄了。
秦老師最後讓大家民主投票,最後的名額竟然落在了角落裏一位面黃肌瘦的同學身上,她過分文靜,在班級裏的存在感稱得上爲零。
估計,班上大多數人都叫不上她的名字。
可能也是因爲這樣,名額才能落在她頭上。
選個自己熟悉的人,不如選個陌生人好了。
估計一班有一半人都是這麼想的……
經此一戰後,林晚照又在永安高中稱神了。
本着贊也不傲,損也不挫的做人準則,林晚照倒是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畢竟,被人錯當成老鼠的那些日子,她還沒有忘記。
別人今朝可以奉你爲神,它日也就可以鄙你爲奴,這個世道,求一個獨善其身都奢侈得很……
林晚照重活一世,看得自然比別人開些。
她呀,這輩子追求不高,
一願身邊人身體康健
二願沈斜萬事勝意
其它的東西,她不敢要,也不想要。
……
落了幾場秋雨,學校裏的櫻花樹葉都落光了,只剩下乾枯曲折的枝條;綠房子外面顏色絢麗的爬山虎,七零八落地堆滿了牆角……
寒冷蕭瑟的秋天啊,終於過去了。
這幾天冷得要命,秦嶺沒有擋住的北下氣流,刺得人骨頭生疼。
天氣總也不好,連着好幾天都沒見過太陽的影子了,小山城被困在陰暗壓抑的四方天地裏,孤獨得可憐……
林晚照他們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陰沉已久的天空終於落起了雪,起初是顆粒狀,午後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在學生們的期待中,竟然連着下到了晚上……
教室內的暖氣,又烘得人心裏也暖暖的……
純白的雪蓋住了破敗的冬季校園,遮住了一切骯髒不堪,連着人心的醜惡,也快要被感化純淨了……
考完試的高中生拖着大小行李離開了學校,向他們最溫暖的港灣奔去……
林晚照抱着一堆寒假作業,站在三樓教室的窗前,看着小小人兒從樓下進過,從校門口出去,從街道上走過……
他們都很愛自己的家吧。
女孩彎曲的睫毛上下扇了扇,嘆了口氣打算轉身離開。
不料剛一轉身,就看到沈斜站在她身後,見她回頭,衝着她邪魅一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得。
林晚照心頭一窒,剛剛還冰冷的心臟突然又熱絡了起來。
見少年不着急,林晚照也不着急,回過頭來繼續欣賞樓下的風景。
心境卻是完全不同了,下面的那些人,她何須羨慕呢。
繼而想通了般對着窗戶哈了一口氣,在凝結的水霧上畫出一個笑臉。
“走吧,阿斜。”
她對着笑臉裏的沈斜說。
不料剛說完就被摟進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
沈斜解開了肥大的黑色羽絨服拉鍊,把整個她都裹在了裏面。
因爲身高差,少年自覺勾着腰,下巴抵在懷中人右側的頸窩處,雙臂前繞環在她的脖頸下面,極具佔有意味的姿勢……
他熾熱的呼吸落在頸窩處,癢得林晚照忘記了呼吸。
也忘記了推開,只想要沉溺在他溫暖的懷抱裏。
手中的作業散落在窗臺上
真好,他總能一眼看出自己需要什麼……
“晚晚,過完這個年,我就十七了”低啞性感的聲音鑽入耳蝸,燙的耳朵忍不住發燒。
林晚照垂下睫毛,遮蓋住眼底的波濤洶涌。
她知道少年在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