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顧曉乾脆利落地拒絕，她提醒阿金。“你現在開槍，我也開槍，看看是我先死還是赫億安想死！”舔舔下脣，她慢條斯理說，“我總不能自己下地獄啊，那得多寂寞，得有人陪着我一起。”
此時，外面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坐在那裏說話的顧曉面目狼狽，哪怕臉上貼着巨大的膠布也不能阻攔她散發的魅力。
這或許就是瘋批美人吧。
醫生輕嘆一聲，明白下面還是對峙，他立即後退一步，離開主戰場，
一直沒有動靜的赫億安突然說話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第四次。”
顧曉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左輪做了手腳，因爲奪命轉盤玩着就是刺激是心跳。如果早就知道答應，玩什麼呢？
可到了第四次，也是她開槍的第二次，她終於發現不對勁。開槍之後她纔會細細摸索。
可惜，她對手槍不熟，沒發現問題，可她發現赫億安在她摸索手槍時警惕起來。那種警惕很微妙，幾乎不可察覺，但顧曉還是發現了。
她用幾個信息在赫億安心中建立起一種錯覺，她很熟悉黑道，很會駭客，加上之前不動聲色脫身的技巧。這是赫億安會不會順理成章地懷疑，或許她在監獄中認識了朋友，而這些朋友給了她一點小禮物。比如手槍。這能完美解釋她對手槍的熟悉。
當然，這是不存在的。她只是普通的電腦高手，既不做駭客，也不認識什麼朋友。
但赫億安不知道啊。爲了加深這種影響，她拿出了最後的底牌，真愛的兒子。她當然也查到兒子怕是死了，但不代表她不能利用。既能爲赫億安找麻煩，又能令衆人認爲她在對赫億安隱約示好，試圖那信息換取生命，讓赫億安對她放鬆警惕。
直到現在一刻，她終於露出獠牙。她或許得死，那赫億安也得死！動手腳動到她身上，還想安然離開？世間哪有這種好事？
面對顧曉的威脅，赫億安一點不慌，他衝着衆人揮揮手臂，“放下槍。”
衆人不肯動，阿金尤其，他死死盯着顧曉不放，嘴裏低吼，“BOSS，已經三次了，這娘們三次襲擊你了！這次絕對不能放過，任何冒犯家族的人必須死！”
“讓你放下！”赫億安低呵一聲，他神情冰冷，不允許任何冒犯，“我纔是BOSS，我說什麼你聽什麼，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可、”阿金還想辯駁，但在赫億安陰冷的視線下，他惡狠狠瞪眼顧曉，不情不願地放下手槍。他一放下，身後的大漢們也齊刷刷跟着放下。
顧曉沒有放鬆，心中的疑惑更加巨大。有些事情逃離了控制，事情有變！
可到了最後關頭，她已經無法後退，只能壓下心中不安，硬着頭皮繼續。
“啪啪啪！”赫億安倏地鼓掌，在寂靜的屋內清脆到詭異。他鼓掌還不算，還讓別人跟着一起鼓掌，“鼓掌，都給我鼓掌！”
屬下們不敢反抗，只能跟着一起鼓掌。稀稀拉拉的掌聲立即響起，可赫億安仍舊覺得不夠。“大聲點，沒喫飯啊！”
鼓掌聲立即變大，震耳欲聾。
現在要是沒看出點什麼，顧曉也不必活了。她倏地放下左輪手槍。
屋內瞬間安靜，這行爲沒人看懂。唯獨赫億安笑了，“我就說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從來不用說太多。”
顧曉沒理他，低着腦袋，打開了左輪手槍的彈槽，取出了最後一顆子彈。黃銅子彈靜靜躺在手心，捏着兩段，她舉起子彈，豎在左眼前，右眼眯起。“這子彈有問題。”她斬釘截鐵道。
“沒錯。”赫億安起身，用一模一樣的表情與顧曉面對面。
到了現在顧曉才驀然發現，赫億安的瞳孔顏色是焦糖色。他所有的混血點都集中在這對深邃的眼窩與裏面靜謐的瞳孔。
奪過子彈，赫億安緩緩後退幾步，掂量着子彈，他漫不經心道：“這個子彈是啞彈，打出來頂多讓你多疼一陣，不會死的。”
再次把子彈扔給顧曉，顧曉沒有接，子彈叮叮掉在地上。
“事不過三，我都別人襲擊了兩次，怎麼可能給你第三次機會啊！”赫億安笑嘻嘻說，完全沒有玩人的自覺性。
他還想炫耀一下，突然眼前一花，無數探照燈照在室內，耳邊傳來直升機巨大的嗡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