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捂着傷口,斷斷續續地:“我奉命調查賭場一事,一路尾隨至少鹹都,未曾想會在此處撞見崑崙宗弟子,我甩不開,就和那女修一起遭遇了襲擊。”33小說網

    雲晚忙不迭追問:“是妖還是人?”

    “妖。”

    “那你有沒有看清是什麼妖?”

    阿黃搖搖頭,表情略顯得愧疚:“抱歉主人,當時情況危急,我未仔細看。”

    雲晚哪裏捨得怪罪他,掌心貼在他的頭頂輕輕揉了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倒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怪主人!”阿黃忙說,“是我大意。”

    他咬了咬舌尖,驀然想起被自己不小心遺漏的事:“但是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蹤咒,不知還在不在。”

    說着,阿黃將追蹤圖攤於眼前。

    半透明的術陣浮現在半空,一個紅色小點緩緩在上面移動,阿黃一喜:“他沒發現。”

    雲晚也沒再猶豫,命絕世陣順着追蹤咒跟去。

    一路穿過少鹹都,竟來到通往崖山鬼域的邊陲花山霧,足跡就消失在霧外。三人從劍上跳到地面,雲晚正要衝入紫霧之中,就被謝聽雲一把拉住。

    她眼神不解。

    謝聽雲道:“花山霧只有死去的陰魂纔可以通過,若活人擅自闖入,會被霧裏的孤魂野鬼強行奪舍。”這片紫霧是鬼域特有的保護屏障,越是強大的修士,吸引到的孤鬼越多。

    謝聽雲十七歲時擅闖鬼崖,迷失在花山霧境將近七日,他見識過這裏的可怕,絕對不會讓雲晚輕易涉險。

    “他不可能去鬼域。”

    普通的小妖,沒那麼大膽子。

    謝聽雲站在原地逡巡,他們所立的土地宛如虛空,除了眼前那厚重濃郁的紫霧,便只剩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蒼茫。因鬼氣重,所有氣息都被屏蔽,就連追蹤咒也起不到絲毫效果。

    謝聽雲長睫輕顫,忽然把注意力放在腳下。

    “晚晚。”

    聽到名字,雲晚看向他:“啊?”

    “讓李玄遊他們過來。”

    前方危險,得搖人。

    說完,謝聽雲半蹲於地,劍刃直插泥土,以謝聽云爲中心,銀色劍陣包圍了方圓百里。

    強大的劍息打破濃霧,四周環境飛速變化。

    蒼茫退卻,紅樓臺榭拔地而起,泥土化平地,一盞盞紅燈籠妝點於屋檐,各路人來來往往,有妖魔也有人,全都戴着面具,去往的都是眼前的暗樓,牌匾上題着龍水鳳舞三個大字:驚羽樓。

    ——赫然是一個建在地下的祕境。

    雲晚觀察着四周,所有人都可以通過傳陣來到此地,輕車熟路,開的估計不是一天兩天了。

    謝聽雲幻出三張面具,抓住雲晚的手走在最前面。

    剛到門前,看守忽然把他們攔住:“令牌。”

    看守形壯如熊,頭長牛角,非人非妖,倒像是魔種。

    雲晚眸光微閃,指了指後面的阿黃:“我們來談生意。”

    他的目光越到阿黃身上,儘管阿黃戴着面具,但不難看出他的身份。那雙審視的眼神讓阿黃很是緊張,抖了抖羽翼,慢慢往雲晚身側靠攏。

    面戴鬼臉面具的看守向後側示意,不多時,有人把他們領入到其中。

    “驚羽樓”內別有洞天,妖鬼修士齊聚一堂,有賭場,也有高空鬥劍場,又行幾步竟然是一個圍起來的小型獵場,幾個半妖在裏面四下逃竄,然而仍躲不過密密麻麻的箭羽。

    半妖生命力強大,這是要讓他們活受折磨。

    笑聲在此刻變得刺耳,雲晚不忍多看,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

    又穿過一個場所,這是交易所,交易物品有魔域之花;也有妖界之草,售價不菲,讓人咋舌。

    最後穿過迴廊,領路人敲響盡頭的房門:“東家,有人賣貨。”

    “等等!”

    木門裏傳來急促的喘息,有些耳熟。

    雲晚還沒來得及仔細聽,房門便敞開一條縫,領路的示意他們進去。

    雲晚和謝聽雲對視一眼,把阿黃護在身後,一步步走向裏面。

    房屋裝修精緻,點在桌上的薰香快要燃盡,雕花屏風後面浮現出兩道交織在一起的身影,隱約還有低低的啜泣。

    “再哭我弄死你。”

    “能伺候老子是你的榮幸,哭哭哭,就他媽知道哭。”

    男子不住咒罵,半晌之後才踢開屏風,衣衫凌亂地從裏面出來。

    等他的身影完全出現於眼前時,雲晚呼吸凝滯,她目光移動,後面的軟塌凌亂,女子渾身無一物,姿態難堪,早就被折磨得傷痕累累,像是發現雲晚在看她,眼珠慢慢轉了過來,表情是如此空洞。

    這畫面刺目,讓雲晚眼球生疼,因用力,指甲狠狠掐入到謝聽雲的肉裏,她不敢多看,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雲晚嗓音澀啞:“我來談生意。”

    雲天意先是瞥了眼謝聽雲,又瞥了眼後面的黃:“半妖只值五千靈石。”

    說完,隨意地裹緊衣裳。

    雲晚極力剋制着自己,“我們好不容易獵來的,爲何如此便宜?”

    雲天意不屑輕嗤:“他們也就給道修玩個樂,你見過阿貓阿狗賣一萬的?”

    雲晚藏在面具下的表情冷漠。

    雲天意毫無覺察,白日時被雲晚打出的傷痕早就沒了,靈力充盈,甚至還有上漲的跡象。

    雲晚不由地又朝他身後瞥了眼。

    雲天意有所覺察,挑了挑眉,順手拿起項圈往女子脖上一勾,一用力,把她狠狠拖拽到地上,“這是合歡宗的女修,感興趣?”雲天意覺得女人骯髒,眼梢劃過狠厲,擡腳在她身上踹了踹。

    “若瞧不上這個,後面還有,資質上乘的一萬一次;下等五千一次,若靈石不夠,可用法器交換。”

    女子匍匐在地面,不敢落淚,長髮遮掩下的軀體止不住瑟縮。

    雲晚緩緩把自己的手從謝聽雲掌心抽離,指尖一勾,後面房門上鎖,她只淡淡地說出幾個字:“我不想用法器交換。”

    雲天意微怔一下。

    雲晚緩緩摘下面具,語氣更爲平靜:“我想用你的命來交換。”

    她雙眼烏黑,再次讓雲天意體會到白天時被雲晚所支配的恐懼,瞳孔驟然縮緊。

    “你……”

    他顫抖着手指向雲晚,不敢置信,連話都說不利落,

    雲晚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順勢捏住那根手指頭朝上一掰,只聽咔嚓一聲,手骨斷裂。

    痛呼之聲響徹房間,旁邊的看守立馬抽刀,謝聽雲淡淡一掃,阿黃會意,衝上前去將看守放倒在地。

    雲晚趁機擒住雲天意,先是斷他左臂,接着折他右膀。

    斷臂之痛讓雲天意仰天哀嚎,雲晚毫不留情,下手更加狠辣,她放出兩道術法打在他膝蓋,雲天意雙腿一軟,屈膝跪倒在地。

    被斷去雙臂又傷了前膝的雲天意全身軟綿,徹底無法直立。

    他總算看出雲晚是真的動了殺意,情急之下不住嚷嚷着:“別別別,你要是敢傷我,我父君肯定不會放過你!”

    雲天意又疼又怕,嚇出滿身冷汗,恐懼讓整張臉都扭曲成醜陋的模樣。

    “難道你想讓兩門交戰嗎?”

    雲晚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什麼,滿目冰冷,在一聲聲的嚎叫下又分別斷了他的左右腿。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跪在地上的合歡宗女修反應不能,呆呆看着,好似神魂抽離。

    雲晚一腳把雲天意踢到女修面前,順手給她披上衣服,又遞過來一把刀——

    “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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