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共幾十平米的餐館裏坐了十幾桌,擠得滿滿的,而邵灣是唯一的服務員,像一隻穿花蝴蝶一樣,腳不停步地穿梭在每桌客人身邊。
“服務員,來碗醋。”
“服務員,有沒有牙籤?”
“服務員,再來瓶啤酒。”
各種呼喚服務員的聲音不絕於耳,但邵灣都以最快的速度,把每個人的要求都儘可能地滿足。
而邵灣來到江巖身邊的次數最多,倒不是幫江巖做什麼,而是旁邊的那桌客人幾乎就沒怎麼停止過呼喊。
就江巖等着上菜的工夫,就已經聽到那桌人跟邵灣要過餐巾紙、牙籤、啤酒起子,還換了兩次筷子,讓邵灣用水沖刷三次餐具。
“服務員,再給我拿個小碗過來,我的面分開喫。”
呼喊聲又起,闞靜不禁朝旁邊那桌斜幾眼,嘀咕道:“這倆人破事兒也太多了吧,看把那個孩子給忙的,這種小餐館本來就是喫飽爲主嘛,真想要好服務,就去大飯店啊,來這擺什麼譜。”
江巖也很是不悅,往那邊看了看,那桌坐的是兩個三十多歲出頭的男人,一個黑黑瘦瘦留着八字鬍,活像是老鼠,另外一個則又高又胖,滿臉橫肉,呼喊聲全都是從他嘴裏發出來。
很快邵灣拿着碗送到旁邊那桌,又端着江巖點的涼菜送過來,笑着說道:“老師,您點的連心肉好了,你們慢慢喫,熱菜和麪我再催一催。”
江巖“嗯”一聲,道:“你先忙,等會兒忙完了你也過來喫,今天老師請你喫飯。”
“好的老師,您喫吧。”邵灣笑笑應和一聲,趕忙又去忙碌了。
這種小館子平日裏來的大多是男人,幾乎鮮少見有女孩子來,而今天非但同時來兩個,而且還都是天仙似的人物,難免會吸引來很多目光。
而在闞靜注意到旁邊那桌的時候,那倆人的眼神也在時不時地往這邊瞟,而在看見江巖桌子上的涼菜後,鄰桌的那個胖子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服務員!”
邵灣慌忙過去,問道:“你好,請問還有什麼事。”
胖子騰地站起來,足足比邵灣高出一個腦袋,居高臨下道:“怎麼回事,我要的涼菜那麼肥,他的怎麼就全都是瘦肉,你看人下菜碟啊!”
說話間,他用筷子扒拉扒拉自己桌子上的涼拌豬頭肉,道:“你看看,這麼肥,怎麼喫,你不知道我該減肥,不能喫這麼肥的嗎!你到底什麼意思!”
邵灣慌忙解釋道:“先生,你點的是涼拌豬頭肉,那桌的是涼拌連心肉,豬頭肉本來就肥啊,兩個菜不一樣。”
胖子不依不饒,吼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有瘦的!”
邵灣很是委屈,“涼菜都在那兒擺着,要什麼都是你自己選,你要的這個我纔給你盛這個。”
邵灣臉色漲得通紅,堅持道:“你怎麼點菜我就怎麼上,你不說我哪知道你喫不喫肥的,豬頭肉就在那兒放着,你又不是看不見肥,你不想喫就別點。”
“你個小兔崽子,說你胖還真喘起來了,真跟我頂起嘴了!”胖子怒不可遏,揚手舉在半空要打邵灣。
邵灣瞪眼直視着胖子,毫無畏懼地說道:“我沒有錯,憑什麼不能說話!”
“我可去你…”
胖子怒吼一聲,巴掌衝着邵灣的臉扇過去,但是他的手還沒有落到邵灣臉上,就被橫空冒出的一個手抓住手腕,動彈不得,嘴裏的髒話也跟着戛然而止。
“江老師!”邵灣囁喏喊道。
胖子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瘦削年輕人,嘴角勾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你是他老師?教出這樣的學生能是什麼狗屁老師,正好連你一起打。”
他用力一震胳膊,試圖從江巖手中掙脫,但是掙扎過後,他的手腕紋絲不動,仍被江巖的手像是鉗子一樣緊緊握住,反而是他的肩膀在巨力的作用下險些脫臼。
街頭小混混最懂得見風使舵,見此情景不禁在心中思量,嘴上也弱了許多,道:“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我不跟你計較,奉勸你也別多管閒事,要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好啊,正好我點的菜不多,你就讓我兜走唄。”江巖冷哼一聲,拽着胖子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咱倆到外邊!”
胖子使勁向後使勁,不願跟江巖出去,但是江巖的腳步不快不慢,卻像是有着九牛二虎之力一樣,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被拖着往外移動,鞋底都在地上磨出一道長長的剎車痕。
餐館裏的人早就注意到這邊的衝突,隨着江巖把那人拖出去,其他喫飯的人都一窩蜂追了出去。
邵灣自然是一馬當先,剛跑到外面,就聽到江巖喝問那個胖子,“說吧,你準備怎麼讓我吃不了兜着走!”
有剛纔的經歷,胖子面對江巖這個比自己又低又瘦的年輕人,絲毫不敢露出任何不滿,陪着小心道:“兄弟,誤會,都是誤會,一場誤會嘛…”
“誰跟你是兄弟!?你也配?!”
“是是是,我不配。”胖子把能屈能伸纔是真好漢的理念貫徹得一絲不苟,小心翼翼道:“大哥,真的是誤會,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件事就算了吧。”
江巖瞪着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狠厲,“算了?我學生被你一頓罵,就這麼算了?!”
“那您說怎麼辦?”
“邵灣!”江巖一聲大喊。
邵灣趕緊跑到江巖身邊,“老師,你吩咐。”
“打!”江巖言簡意賅,“我記得他剛纔罵你五句,一句一個耳光,我給你數着數,一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