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血色戰書上的那四個字。
耳中回想少年最後的那句話,北狂人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
不接他的戰書,反倒給他下戰書!
三年來,這少年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狂傲!
比他還要狂,還要傲!
北狂人眼眸微微一縮間,臉上的冷漠緩緩散去,逐漸被一抹笑意取代,就連眼眸中,也多出了一抹敬意。
有天賦,有實力,又足夠狂傲!
這樣的人,他喜歡!
“若非你我身在大河兩岸,或許可結交一番。”
淡淡的話語落定,在一道略帶悵然的聲音中,北狂人轉身而去:“天意,不可違……”
這道聲音,緩緩在大河兩岸飄蕩,久久不願散去。
許多人,都在這看似惆悵的聲音之中,都聽到了一抹殺機,無法轉圜的殺機。
他們都明白,北狂人對那少年,已有必殺之心誕生。
天賦實力俱存。
狂傲更勝!
一旦在北狂人離開北莽院之後,或許再無人能壓制住那少年。
所以,北狂人離開前,一定會爲北莽院,除掉這個潛在的威脅。
他,不會容許任何人,壓制北莽!
尤其是天月的人!
……
僅僅半天的時間。
楚然對北狂人下戰書的事情,便已經徹底的在兩大院傳開。
讓無數人驚呼的同時,也爲楚然的膽量所折服。
身爲武修,皆對強者有一種莫名的崇拜。
現在的楚然,雖還不是一名真正的強者。
但是這份勇氣,同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足以爲人尊重。
三月後的一戰,註定是不平凡的一戰。
兩人無論誰勝誰負,都註定被載入天澤學府的史冊之中。
只是,很多人心中都明白。
北狂人北寒,不可能會敗!
這不是盲從,而是北狂人北寒,實在太優秀了!
……
南院峯,大殿。
“三個月,有把握嗎?”
色老頭將緩步走進大殿的楚然叫到自己身前,放下手裏的春宮圖,開口詢問。
“不知道。”
楚然微微搖了搖頭,道:“但我知道,這件事,我必須要做!”
“嗯,既然你心中有數,老頭子我也就不再多問。”
色老頭點了點頭。
可話落之後,色老頭看到楚然臉上依舊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色老頭問道:“你是想問聖碑峯之事的嗎?”
“不!”楚然搖了搖頭,道:“我是來告假的。”
尹青雲之死,已過去半日之久。
這個消息,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傳到北疆王府的絕命毒師尹天河的口中。
現在的楚府,雖然是二品都尉府,受北疆王府庇佑,但這只是相對於其他人。
他絕不相信,這個頭銜,能阻止尹天河!
以尹天河的行事作風,幾乎可以肯定,必不會放過楚府!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回去。
“你是擔心尹天河嗎?”
色老頭聽到楚然的話,立刻就猜到了楚然的想法。
不過卻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躺椅晃動之間,話語緩緩傳出:“放心,這件事老夫會幫你暫時壓下,在這段時間裏,你只要安心在學府修煉即可。”
“壓下?”
色老頭的話,讓楚然心神微微一震。
那可是絕命毒師尹天河,素來,以手段陰狠毒辣著稱。
孫子被殺,焉能壓下?
即便色老頭的實力很強,可也不見得能夠將尹天河壓下吧?
尹天河雖爲大毒師,修爲也是極爲恐怖的。
似乎是猜到楚然的想法,色老頭也不想多做解釋,輕輕的用春宮圖蓋在臉上。
“老夫說過的話,還沒有做不到的,一年之內,將事情解決,一年之後,老夫便不再多管!”
“一年……”
楚然低低沉吟。
若真有一年的時間,不說足夠,至少也讓他多出一分機會。
想對付尹天河,要麼殺了尹天河,要麼強到尹天河不敢對楚家動手。
他深吸了一口氣。
儘管很難,但也不是沒有希望。
“還不走,留你喫飯嗎?”
色老頭低哼一聲。
“拜謝安院首!”
楚然深吸一口氣,對着色老頭深深的施了一禮,隨後轉身而走。
臨走前,不禁又多看了幾眼色老頭。
“去找紀川問聖碑的事情。”
一句話傳入楚然耳中,楚然也已經走出了大殿。
看着殿外空曠的景象,楚然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尹天河的事情,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色老頭的話,終於讓他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想到尹青雲。
楚然又不禁想到了夏知顏。
當初,夏知顏被皇家學府帶走,甚至揚言一年之內,滅他楚府滿門。
也不知,現在什麼樣了,是否還活着。
對於這個女人,楚然還是有些瞭解的。
儘管天賦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值一提。
但這個女人的手段以及心性,無論是放在哪裏,都絕對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她可以用盡一切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
此女一日不死,楚然心中一日不平。
待到時機成熟,他必上皇家學府,去找夏知顏討回血債!
“呼……”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之後,楚然勉強平復了下來,目光在殿外大院內掃視了一圈,卻並未看到一個人。
這讓他不禁有些奇怪:“人都去哪了?”
就連往日,整日靠在石柱上的酒蒙子,都不見了蹤影。
“影殺!”
楚然對着虛空低喝了一聲。
沒過多久,影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老大,你找我?”
楚然問道:“他們人呢?”
影殺說道:“去後山,安葬亡魂頭骨去了。”
“這樣……我們也過去吧!”
沉默片刻,楚然點了點頭,兩人便朝着後山走去。
在楚然來到後山的時候。
遠遠的,就看到後山上,幾乎立起了上千座墳冢。
這些墳冢,也只有少數一部分才立了碑,大多數都已經因爲年代太久,無法留下名字。
楚然沒有繼續走去,而是隔空對着這些墳冢,拜了禮。
南北兩院之事,已經就此了結。
仇怨也已經隨之煙消雲散。
至少,這些亡魂,也可以安息了。
他楚然,也不算白入這南院一遭。
“大哥!”
“老大!”
沒過片刻,狗蛋和明玉幾人也接連走了過來,酒蒙子走在最後,沉默着。
“既然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就回去吧。”
楚然說着,一行人便往大殿而去。
路上,酒蒙子突然叫住了楚然,走到楚然面前,二話不說就要對楚然施禮。
楚然一愣,連忙制止酒蒙子:“你這是幹什麼?”
“若沒有你,這些亡魂恐將再無安息之日!”
酒蒙子直接將楚然的手推開,繼續未完成的大禮。
楚然還想制止,明玉便對他搖了搖頭:“這是酒蒙子的心結,你就受了吧!”
想了想,楚然也就明白了,隨後收回了手。
酒蒙子十分認真的對楚然深深的施了三個禮,這才緩緩擡起頭。
這一刻,楚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直以來,酒蒙子眸底深處的那股不散的陰雲,終於散去了。
甚至就連目光,都變得透徹了一分。
顯然,心底的十幾年心結,終於解開了。
可是,似乎是飲酒已經成了習慣,眯眼也成了習慣。
剛對楚然施完禮,就狠狠的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眯縫着眼睛,不在說話。
明玉勸道:“既然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一直飲酒了。”
酒蒙子斜眼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開心就是要喝酒!”
明玉愕然:“那不開心?”
酒蒙子理所當然的道:“不開心當然更要喝酒了!”
“啊,我明白了!”
明玉恍然。
狗蛋卻懵了:“你明白啥了?”
明玉道:“有事喝酒,沒事也得喝酒,開心喝酒,不開心更得喝酒,總之喝就完了!”
狗蛋聞言,不禁對明玉豎起大拇指:“你總結的真好,跟我家老爺子總結的一樣一樣的!”
明玉微仰着腦袋:“這是酒蒙子,我更瞭解色老頭!”
狗蛋眨着眼睛:“說說唄!”
明玉大笑:“有事看春宮圖,沒事也得看春宮圖,開心看春宮圖,不開心更要看春宮圖,總之看就完了!”
天漠:“……”
楚然:“……”
影殺:“……”
羅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