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16 章 小學2
    何宣藝並沒因爲孩子們那句無意的玩笑不開心,他只會對自己不喜歡的事物有情緒,但應栩桐說的這句話,何宣藝倒是很受用,這個臺階給的很舒服。這一路上,拿設備最多的是牛小博和佟振斌,當然他們是攝像,拿拍攝器材是他們的工作,何宣藝照顧組員,一些零七八碎的東西就幫他們拿。應栩桐有自己的相機包,還有一個大行李箱——屈部長送的那些防寒的東西也裝到他行李箱裏了——再加上他畢竟來組不久,沒什麼人主動讓他拿設備。這會兒,何宣藝看着應栩桐揹着相機包,左手、右手拿滿了東西,才生出有一種淡淡的,這個人屬於自己團隊的感覺。

    等衆人進了教室,大學對接人和村小學校長、支教大學生說了幾句,就匆匆返程了,之後校長簡單對拍攝組表示了感謝,也走了,最後就留下紀錄片四組和支教大學生團隊。

    這支支教學生隊伍一共有八人,四男四女,隊長是一名大三的女生,叫樂榮,副隊長是一個體格高壯的男生,叫健東行。這支隊伍是“關愛月光”基金會在學校選□□的,由基金會出資送他們來五管村小學支教,時長一個月。由於小學已經放寒假,支教隊伍推出了小學班和初中班,幫助五管村假期在家無人照管或希望補習知識的學生複習功課。

    “我叫何宣藝,是這次拍攝的總導演,這位是我們的副導演和兩位攝像。”何宣藝站在一圈學生最前面,向每個人看去。

    “我們雖然是給‘關愛月光’基金會拍宣傳片,但這個題材偏紀實紀錄,也就是說,我們會完全呈現你們的支教活動,包括上課、平日的生活、還有走訪老鄉等等活動。”

    “哇塞,那不就是電視裏演的真人秀嗎?”有個女大學生接話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不是。”何宣藝說了一句很矛盾的話,支教的學生們面面相覷。

    “我們跟真人秀不一樣。”何宣藝帶點自視甚高的語氣,“他們是娛樂性質的電視節目,後期剪輯、懸念製造、用花字包裝等等,這些都是噱頭。我們是偏向紀錄片的,是展現你們的真實生活狀態,紀錄真實情感。”

    何宣藝說得太官方了,在場的人聽不懂這些術語,那個接話的女孩嘟囔了一句:“我看和真人秀也沒什麼區別啊。”

    這句話被應栩桐聽到了,他想了一下,解釋道:“是這樣,你們電視上看到的真秀人,大部分是有劇本的,可能有人物性格設定、有情節設置、有故事線剪輯等等,那種節目是導演導向,那些明星要完成導演的意圖。”

    “那你們呢?”隊長樂榮好奇地問。

    應栩桐說:“在我們的片子裏,你們就是你們自己,你們是我們片子的主角。”

    在這個片子裏,你們就是主角,這是一個爲你們小小的團隊拍攝的傳記,是你們青春的詩,冬日山間的故事,扶貧助人的夢。

    支教大學生們好似聽懂了應栩桐的話,沒人再有疑問,有的學生期待着看着拍攝團隊的人,有的學生溫和地笑着低語。他們活到二十幾歲,沒有經歷過這種拍攝,有人願意忠實地紀錄自己的故事,內心到底充滿了一點期待和感動。

    副隊長健東行率先對應栩桐表達了感謝。他知道這一組拍攝團隊的總boss是何宣藝,小聲對應栩桐說:“哥,謝了。”

    何宣藝聽見這句“哥”,心中有點詫異。應栩桐擺擺手說“不客氣,應該的”,健東行又客氣地對何宣藝說:“辛苦各位導演、拍攝大哥們。何導,我先帶你們去住的地方吧,你們收拾一下,稍微歇會。”

    今天是支教大學生們第一次跟拍攝團隊見面,健東行是男生,不見外,上來就叫應栩桐“哥”。何宣藝聽見那聲“何導”,沒說什麼,點點頭道:“好。”

    所謂住的地方,其實就是一間小小的教師宿舍,而且因爲五管村小學較爲貧困,教師宿舍只有一張大牀,攝製組的四個人要一起睡通鋪。何宣藝來之前就給組員打過預防針,說了條件艱苦,但牛小博一走進教師宿舍,沒想到條件真的如此艱苦。

    這間宿舍非常小,除了牀只有一張小卓,把所有拍攝設備、行李箱搬進來以後,這間屋子基本就滿了。不僅空間小,五管村的物資也非常匱乏。因爲山區天氣寒冷,被子有限,每個人只能分到1.5個被子。所謂1.5個被子,就是每個人單獨有一牀被子,上面再蓋一牀,上面蓋的這牀被子是兩個人公用的。這就涉及到一個嚴肅的問題,誰跟誰蓋一牀被子呢?

    還來不及討論分被子的事,牛小博看到這個住宿環境,臉上已經有點鬱悶了。他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家庭出來的,可打小父母照顧、喫穿不愁,再加上工作時間短,拍攝經歷少,着實沒見過這麼苦的生活環境,而且他們不是拍一、兩天就離開,少說得住一個星期,牛小博耷拉着嘴角,看起來不太開心。

    何宣藝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客氣地問:“你怎麼了?”

    牛小博哪敢在何宣藝面前抱怨,趕緊說:“沒事沒事……我、我有點冷,沒想到山區這麼冷,哈哈……哈哈哈。”

    牛小博不情願地假笑,何宣藝知道他有小情緒了,用自己的方式教育道:“知道冷就趕緊穿衣服,檢查電池情況(天冷相機電池容易掉電)。一個攝像的基本素養先是保護好自己,再保護好設備,這些還用我教你嗎?”

    “不用不用,明白明白!”牛小博收起矯情的小心思,打開大揹包拿單反。

    何宣藝這話說得沒錯,他讓牛小博保護好自己,同時保護好自己也是不給團隊拖後腿,但何宣藝說話總讓人不舒服,應栩桐輕輕搖搖頭,心想這個人怎麼就不會好好說話呢。他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從裏面拿出一件大羽絨服遞給牛小博:“小博,你穿這個,別凍着。”

    “好嘞,謝謝應導!”

    “何導,振斌,你們要嗎?我這裏還有多的羽絨服,還有屈部長給的厚外套。”

    佟振斌說自己帶了,暫時不用,何宣藝說:“我也不用,我不怕冷。”

    他又對牛小博說:“你這麼怕冷,那你晚上跟我睡,被子都給你。”

    “哦哦,好的,謝謝何導!”

    何宣藝這麼一說,倒是把晚上睡覺的問題解決了,應栩桐沒說什麼,自己穿上多餘的大羽絨服,又拿出自帶的相機,調整設備。

    “今天咱們先熟悉他們的日常生活,簡單拍一些畫面。”何宣藝開始安排拍攝內容,“主要是明天孩子們來上課,還有之後他們會去老鄉家調研,咱們都跟拍。對了,還有無線麥。”

    無線麥是每個相機連接的收音話筒,牛小博和佟振斌只有兩個機位,也就是兩個無線麥,何宣藝道:“我們故事的主角是健東行和樂榮,無線麥給他倆一人一個。等他們的部分拍夠了,再拍其他人,具體其他人拍哪些內容,等這幾天的素材拍完我看一下,再跟大家討論。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有。”佟振斌整理完設備,換好鏡頭準備幹活。每個單反相機都有好幾個鏡頭,這些鏡頭的焦段不一樣,滿足不同畫面的拍攝要求。

    “我也沒有何導!”牛小博端着相機道。

    “好,那咱們出去吧。”

    何宣藝根本沒等應栩桐的反饋,不是他故意忽視應栩桐,而是他真的沒記得同組還有一個人需要“應答”。等他想起來,出屋前看了應栩桐一眼,眼神裏寫着疑問:你……你這個人要怎麼辦呢?

    何宣藝本來只把應栩桐當個“湊數的”,沒指望他幫忙,也不在乎他的意見。偏偏應栩桐多帶了一套設備來,看起來像有備而來、要展示一番拳腳、根本不打算當個走過場的“副導演”。何宣藝有點犯難,就算不把應栩桐當“副導演”,也得把他當個“人”,可何宣藝完全沒想過在實際拍攝中,如何安排這個“人”。

    應栩桐一眼就看出何宣藝的“爲難”,立刻指指自己的相機說:“何導,我這趟就是跟你學習的。我隨便拍拍,你看我拍的素材,能用就用,不能用我就當自己留個紀念了。”

    應栩桐說話非常客氣,給對方留足了面子,何宣藝輕聲道:“……嗯。”

    應栩桐真的只是來何宣藝跟“學習”的嗎?當然不是了,應栩桐以前在電視臺工作時,也是實打實的總導演啊。兩強相遇勇者勝,兩勇相遇智者勝,何宣藝可能在工作中是個勇者、在拍攝中是個強者,但他絕對不是智者。應栩桐跟着一行人出屋的時候想,這一趟奔赴山區的拍攝,還不知道是誰跟誰學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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