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15 章 小學1
    電梯到達14層。應栩桐明白何宣藝心中的偏見,懶得跟他多說,自顧出了電梯:“……誰知道呢,這是以後的事吧。”

    他說得含含糊糊,何宣藝看出他敷衍的態度,跟着對方走出電梯,還想爭辯什麼,忽然手機微信響了。發信息的是大學對接人,對方說明天早上屈部長會來賓館接攝製組,把他們送出市區。

    何宣藝心中“呵呵”了一下,擡頭看着走在身前的應栩桐,心想這就是所謂的“還人情”嗎?一份虛假的來自屈部長的禮貌,還得搭上明早全車人的不自在。何宣藝當然不願意,在編輯框裏打字,想回復:不用了,今天屈部長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剛打完這串字,還沒發出去,對方又發來一條信息:今天看你們穿得比較少,山區溫度非常低,屈部長讓我準備了一些禦寒的東西,明早一起帶給各位導演和攝像老師。

    何宣藝敲字的手停住。他拍了這麼多片子,去過這麼多寒冷的地方,這是第一次有合作對象爲他們準備非拍攝用品,而且給他們準備東西的人,還不是直接給錢的“金主爸爸”。說實話,這所大學跟何宣藝這次拍攝的片子,沒有太直接的關係,不管何宣藝拍不拍這個片子,學校都會組織支教活動;何宣藝拍得好,基金會那邊高興;何宣藝拍得不好,學校也沒爲此事出錢出力,這也是何宣藝不願意應付學校領導的原因。原本跟他毫無關係的人,忽然表達了飯局social以外真摯的關心,何宣藝有些不習慣。他停在原地,看着那條信息,又擡頭看了看應栩桐的背影。

    何宣藝愣了一瞬,刪除了本來要發的內容,給對接人回覆:好的,我先替全組謝謝屈部長,也謝謝您。

    他發完按滅手機,快步跟上應栩桐。那人已到房門口,正拿出門卡,何宣藝站到他身後,想把這件事跟他說一下,結果應栩桐刷門卡時太過用力,門卡飛到地上,他彎腰撿時又沒站穩,何宣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

    這一下,何宣藝碰到了應栩桐的手,發覺他的手特別熱。應栩桐站穩身子,說了句“謝謝”,又重新刷卡開門。

    何宣藝看着他的背影,心思微動。應栩桐自稱酒量好,但從他剛纔在電梯上慢半拍的回答,不太穩當的開門,還有發熱的手心,何宣藝還是能判斷出,應栩桐有一點醉了。連屈部長那種一看就是飯局、酒場練出來的人,最後都東倒西歪,應栩桐酒量再好,也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只是他強撐着不說,一個人擋下整組的酒,還替這羣要麼酒精過敏、要麼不能喝、要麼臭臉的組員,贏來了對方的關心和“禮物”。

    何宣藝想到這,有一點歉意,他直接叫對方的名字:“應栩桐——”

    那人打開屋門,轉過身,靠在門框上看他。何宣藝掩去情緒,正經地說:“也謝謝你。”

    何宣藝不理解應栩桐的處事原則,看不上對方和屈部長在飯桌上的虛與委蛇,可作爲帶組總導演,還是應該感謝一下應栩桐,尤其是替他們四組,感謝應栩桐。

    而被感謝的人,脣角有微不可察的笑意。應栩桐有些得意,酒精讓他飄然。他從何宣藝嘴裏聽到了一句“謝謝”,實在是意料之外。他看着何宣藝,想回一句“不客氣”,可他骨子裏是個腹黑又驕傲的人,他不想安然地接受這句“謝謝”,他要用一種桀驁不馴,又溫柔內斂的方式。所以應栩桐輕聲說了一句:

    “晚安,何……”

    他說出“何”這個字後,故意拖長音,停了一下。何宣藝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叫出“何導”,可應栩桐沒有。

    應栩桐心裏想的是,在別人面前叫你一聲“何導”,是尊稱,是給你面子,是向你示好,是求得日後愉快的合作,但你從來不叫我“應導。”也許你是對的,因爲在我心裏,你暫時也只配稱呼全名而已。

    “晚安,何宣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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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宣藝每天都起得很早,作爲導演,他習慣最先出門、喫早飯、收拾整頓完,因爲他還要操心攝像是否按時起牀、是否點帶齊設備、是否按時退房。哦對了,今天操心的人裏,還多了一個副導演。

    何宣藝在一樓餐廳喫完飯,拖着行李箱坐在大廳等其他人,約好9點出發,八點五十左右,應栩桐第一個出現。他臉上已不見昨日的微紅,情緒正常地跟何宣藝打招呼:“早啊,何導,喫飯了嗎?”

    何宣藝對應栩桐昨晚那個“何宣藝”印象頗深,只是那人昨天喝了酒,何宣藝就當他隨口一叫,表面上沒什麼表示,心中已經給對方記了一筆。他點點頭,緊接着牛小博和佟振斌也拿着設備和行李來了。衆人退完房,學校接應的車到了,校方對接人和屈部長都來了。

    從賓館到杜樂縣五管村,要開五個小時的車,何宣藝昨晚的擔心沒有實現,因爲屈部長只是簡單意思意思來“送人”,把準備好的禦寒衣物交給拍攝組,車子順路經過學校時,屈部長就下車了。下車之前還跟應栩桐交代了幾句,彷彿已經把對方當作這個組的總導演。

    當屈部長下車、最後一次對拍攝組的人說“辛苦”;當車門被關上、車上只留下四組全體拍攝人員、學校對接人和司機時,何宣藝臉上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行車路上,牛小博和佟振斌都睡了,應栩桐拿着相機,偶爾拍一些路上的風景,只有何宣藝手上拿着拍攝提綱,一會兒在上面寫寫畫畫,一會兒跟對接人問話,一會兒又跟司機聊當地風土人情。

    應栩桐明顯感覺到,領導在和不在、拍攝喜歡的選題和拍攝不喜歡的選題,何宣藝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何宣藝對待這支支教的片子,明顯比拍攝《新時代新青年》,跟黃同京、陳璇那幫人打交道時,上心很多;比起應付與拍攝無關的校領導,在與拍攝相關的人接洽時,何宣藝又非常主動、認真。何宣藝是那種開心不開心都掛在臉上的人,應栩桐有時挺好奇,何宣藝在職場這麼多年,拍了那麼多片子,爲什麼還這麼“耿直”,沒學會接人待物。

    車子開了五個小時,下午兩點,一行人終於到達杜樂縣五管村小學。出來迎接的有支教大學生團隊的隊長、副隊長,還有村小學的校長。

    攝製組到時,學校已經下課放學,只剩下三個好奇的小學生,他們臉上掛着高原紅,皮膚黑黑的,躲在校門後面,眨着眼睛,望着這羣拿着“奇奇怪怪”設備的人。何宣藝第一眼看到他們,有個小孩衝他笑了一下,何宣藝猝不及防地被這些可愛的眼睛盯着,他手上還拿着設備和行李,走過那些小孩時,一個沒忍住,食指伸出來,在那三個小孩頭上,一人一下,輕輕點了三下。

    這一幕恰好被應栩桐看到。被點的三個小孩忽然很開心,笑着從校門旁跑出來,你爭我奪地要幫何宣藝拿東西。

    “給我給我!我力氣大!”

    “我來我來!”

    何宣藝被他們的質樸感染了,臉上也多了點表情,他本想客氣地拒絕他們,怕他們弄壞拍攝器材。還沒說出來,就聽最後一個小朋友對他喊:“叔叔你年紀大了,東西給我!”

    何宣藝剛想表現出的溫柔立刻停在臉上,介於似笑非笑之間,很是尷尬,應栩桐不禁笑出了聲。何宣藝皺眉去看他,應栩桐趕緊對那三個小孩說:“喂,你們來幫我吧,我年紀最大。”

    那三個小孩迅速跑到應栩桐身邊,接過他的行李箱,兩個人拉着,一個人推着,彷彿把行李箱當成什麼寶物似的,快速地推進教室。應栩桐騰出手來,從何宣藝手裏拿過裝穩定器的箱子說:“我來拿吧,何導。”

    應栩桐指指前面奔跑的小孩說:“他們去尊老,我來愛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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