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拍一部浪漫送給你 >第 51 章 下雪和微信2
    從最初的厭惡到慢慢接受,何宣藝對應栩桐的感情狀態是有變化的,這個變化只停留在普通同事階段,遠不像他對牛小博那般,把對方歸爲自己人的陣營。而當下他發現應栩桐有示好的傾向,對方正試圖突破普通同事、甚至相熟朋友的界限,向着另一種更爲緊密的關係前進。何宣藝喫飯時非常震驚,他囫圇地吞嚥,一邊猜測一邊否定,壓根沒注意喫的是什麼,也不關心喫的飽不飽。

    等他實在尷尬,也猜不出答案,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說:“我喫飽了,我要走了。”

    他本想自己去前臺付錢,算還了昨天應栩桐點外賣的錢,然後留對方一個人慢慢喫,結果應栩桐說:“我也喫飽了,走吧,我點餐時付過錢了。”

    何宣藝逃離現場失敗,咬着牙跟應栩桐出了餐廳,剛一出門應栩桐就說:“何導,下雪了。”

    何宣藝擡頭一看,天空的確飄着雪花,很小,很細,很白。何宣藝停下腳步,像看雪的人都會有的本能那樣,伸出一隻手去接天上的雪花。

    應栩桐也停下,何宣藝伸手時揚起下巴,應栩桐又看到他下顎上的那個小傷疤。記憶翻江倒海而來,應栩桐看着何宣藝透紅的臉蛋,想到他們在五管村拍攝的日子。

    做紀錄片這行的,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有一個習慣,用眼睛看到某些畫面時,總會想到這個鏡頭用什麼景別呈現好看,這個鏡頭能不能調色讓它更加完美,或者這個鏡頭應該配什麼音樂最能烘托氣氛。此刻應栩桐眼前自動生成一層特效,彷彿他們周圍的行人都停住,應栩桐只看到何宣藝伸手的動作、及周圍飄散的小雪花,而他們的背景都變成五管村拍攝的記憶閃回,那個背景由無數的片段組成,最後定格在何宣藝發燒、應栩桐在牀上抱着他的一幕。

    應栩桐回到薊城後,偶爾會想到那一幕,他知道當時何宣藝是睡着的、完全無知覺的,這一幕原本屬於兩人的記憶,只在應栩桐這裏生效,這麼想來他更珍惜這件事,彷彿是他和自己的祕密。那一幕在他腦海裏那麼清晰,連微小的細節都歷歷在目,他覺得這些圖景彷彿發生在昨天,它們是過去的,也是現實的,又是未來的1。同樣的冬日,同樣的寒冷,應栩桐看着何宣藝想,希望有一天你不再排斥我,我能以親密的關係告訴你,我曾在天寒地凍的、黑暗無人的小山村裏,抱過你,那裏只有,我和你。

    應栩桐目不轉睛地看着何宣藝,那人感覺到什麼,對上他的目光:“你看什麼?”

    何宣藝像個隨時準備炸毛的貓,應栩桐逗他說:“……看好看的呢。”

    “???”

    何宣藝驚了,他正懷疑應栩桐對自己有意思,聽見這話眉頭皺得更緊,應栩桐不自覺笑了一下:“哈,我是說雪。”

    “……”

    何宣藝自知被騙,方纔心裏那塊敲牆的石頭想照着應栩桐的臉砸過去。

    “我要回公司取車了!”

    他氣呼呼地說,加快步速往公司的方向走,應栩桐緊跟在他身後。

    “你幹什麼?你沒工作了還不走?”

    應栩桐驚喜又逗趣地看着他,驚喜是發現何宣藝在生暗氣,逗趣是發現何宣藝氣糊塗了,有點好玩。

    “我也回公司啊何導,我也要取車回家。”

    “……”

    何宣藝腦子宕機了一下,明白自己的丟人,頭也不回地向公司快步走去。他滿腦子都在想應栩桐,對於對方可能會喜歡自己這件事,莫名感到惶恐。

    如果換個人喜歡何宣藝,他不喜歡對方肯定會直接拒絕。如果他不喜歡應栩桐,他也會拒絕,可他發現自己對這件事最大的疑惑在於,應栩桐爲什麼會喜歡自己?何宣藝對自己有極爲清醒的認識,他並不是招人喜歡的人,朋友很少,同事關係更是淡漠,一個跟他相處才一個月的副導演,在他們不斷摩擦、爭吵的合作過程中,竟會對他產生好感,何宣藝當真覺得離奇。而除了離奇外,他還有另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

    應栩桐在拍攝時,已經顯出他是一個有想法、有才華、專注認真、行動力及執行力很強的人,這樣的人在追求另一半的過程中,會展現出什麼面貌和行爲呢?何宣藝當時的惶恐有一部分來源於,他並沒有特別喜歡應栩桐,但卻擔心,自己會被拿下。

    星期三早上,韓真琴來公司做後期。何宣藝一早就來了,先交代幾句注意事項,然後陪韓真琴一起剪片子,中間殷志勝發微信問什麼時候能交片,何宣藝回覆“最快明天”。

    剪了一上午,何宣藝肚子餓了,他剛準備叫外賣,應栩桐就帶着午飯來了。他來的理由很充分,今天后期包裝就能做完,他可以看成片了。

    中午三個人喫飯時,何宣藝非常彆扭,昨天的疑惑他到底也沒思考清,所以極少說話,應栩桐一直跟韓真琴聊天。下午包裝完成,何宣藝審了一遍,提了幾處修改意見,突然接到母親王圓晴的電話。

    去年年底,何宣藝的奶奶因爲身體原因暈倒住院,年初纔剛出院,也就是應栩桐來公司的第一天,何宣藝去接奶奶出院。這一個月工作繁忙,他好久沒關注過家裏人的情況,接到電話那刻他右眼跳了一下。王圓晴在電話裏說奶奶身體不舒服,又到醫院檢查。王圓晴電話裏說沒大礙,但何宣藝不放心,掛了電話對韓真琴說:“韓老師你先按剛纔說的改,我去趟醫院。”

    應栩桐立刻問:“怎麼了?”

    “我奶奶去醫院了,我去看下。”

    何宣藝邊說邊打開叫車軟件,下班高峯排隊的人有68個,何宣藝“嘖”了一聲,應栩桐問:“你沒開車?”

    “今天限號。”

    何宣藝拿起羽絨服外套,打算下樓到街上叫車,應栩桐跟着他說:“這個時間不好叫車,我送你。”

    何宣藝沒推拒,他爸爸半年前剛去世,之後奶奶身體一直不好,他很怕短時間內又失去一位親人。

    到了樓下兩個人上車,應栩桐看何宣藝神情緊張問:“你奶奶是什麼病?”

    “高血壓,老頭暈。上次住院就是在路邊暈倒了。”

    何宣藝坐在副駕駛上,一隻手緊緊握着安全帶,神色焦急。應栩桐想到之前在醫院拍攝他哭泣的樣子,多了幾分心疼,他對何宣藝的關心、對他家人的關心程度更盛,反而忘了這是何宣藝第一次坐他的車。

    應栩桐爲了趕快到達醫院,走的都是不堵車的小路,等到醫院才發現,這裏正是之前拍何爺爺的長安醫院。應栩桐門口何宣藝道:“你去停車,我去二樓。”

    “好。”

    應栩桐停好車,上了二樓才發現並不知道何宣藝在哪一間病房,他不敢發微信問他,一是怕打擾他,二是如果碰到何宣藝的家人,應栩桐還有點沒做好心理準備。他要做什麼準備呢?他不就是何宣藝的普通同事嗎?不知道,反正應栩桐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他在走廊上找了個位置坐着,默默等待,忽然有一種丈夫在產房外等待生產妻子的感覺,他嘲笑了一下自己,他跟何宣藝八字還沒一撇呢,倒是先給自己設計了一套完整的劇情。

    等啊等啊等,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應栩桐開始焦灼,肚子也有點餓,他想要不要給何宣藝一家人買點喫的,剛掏出手機低頭看附近的外賣,就聽見一個聲音:“喂。”

    應栩桐不用擡頭就知道是何宣藝叫他,這些日子他熟悉了何宣藝的聲音,那人的聲音總帶着一股氣呼呼的勁頭,但應栩桐聽了不會生氣,反而欣喜。他起身看到何宣藝的臉,那人跟昨天下雪時紅撲撲的臉蛋相比,簡直判若兩人,此刻何宣藝的臉色很白,眼睛像蒙着一層慘淡和寂寥。

    “你奶奶怎麼樣?”應栩桐問。

    何宣藝的聲音比較鎮定:“醫生說沒事,但是保守起見還是留院觀察一晚,我媽今天陪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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