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咱們黃江鐵工廠是江洲市政府出資成立的，但是曾毅同志也就是一個副主任科員罷了，我看還是讓咱們廠紀委先調查吧！”侯文志也說道。
“楊廠長，侯廠長。”張明遠立刻不幹，“雖然曾毅同志只是一個副主任科員，但是這次金額實在是太大了。”
“我講難聽點，一萬塊錢如果說來路真的有問題，夠判三年以上了，我們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同志，所以讓市紀委過來調查，那是最合適不過的。”張明遠繼續堅持。
他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接，曾毅的一萬塊錢不可能是憑空得來的，也不可能是他家裏的，曾建設兩口子這二十年來的工資加起來也不可能存這麼多錢。
那麼這筆錢的來路就存疑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點，因爲他拜託銀行那邊查的，也是私人關係，如果說市紀委介入的話，就有權利查清楚這筆錢的來龍去脈，說不定還能把曾毅其他的問題都給查出來。
畢竟黃江廠紀委在黃江縣可沒有執法權，只能查一些廠子內部職工的問題。
“我贊成明遠同志的意見！”李良森直接贊同，把楊志剛準備說出去的話給堵住了。
“行，既然這樣，那就先按照兩位同志的意思來辦吧。”楊志剛最後也答應下來，“這樣，我先找曾毅同志談一次話，至少說我作爲廠長，也應該具體瞭解一下這個事情。”
“畢竟正如明遠同志所說，一萬塊不是小數目，曾毅同志又是咱們廠裏爲數不多的大學生，我這心裏也得有點底！”楊志剛又說道。“怎麼？你們該不會認爲我會跟曾毅同志聯合起來做什麼吧？”
“那肯定不會！”張明遠趕緊笑着說道，楊志剛就算跟曾毅通風報信也沒事，市紀委的下來，查曾毅的銀行賬戶流水就知道了，這一點就算楊志剛跟曾毅事先通氣，也改變不了什麼。
“楊廠長想跟他談談，那是應該的。”張明遠又笑道，畢竟楊志剛作爲一廠之長，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沒有個知情權的話，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行吧，那就這樣，按照今天演講的投票數，暫時任命祖學民爲銷售一科科長吧，趙侖什麼時候業務超過了祖學民，那麼這個科長，就該輪換了。”楊志剛直接拍板。
曾毅現在有問題嫌疑，他也沒辦法再去幫曾毅爭取什麼，而且今天投票都已經出結果了，如果說廠裏遲遲不確定科長名額，下面的工人肯定有想法。
“行，那這件事就這麼確定下來吧！”侯文志也點頭說道，楊志剛宣佈了散會。
“老侯，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楊志剛丟下一句話，大踏步地走了。
李良森和張明遠都看了侯文志一眼，也都各自出去，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不過張明遠卻是把張峯給叫了過去，父子倆在裏面商量了不少的時間……
“老侯，今天曾毅的演講，你覺得怎麼樣？”楊志剛在椅子上抽着煙，腦子裏還在回想今天的事情。
“當然是實話！”楊志剛點頭，神色顯得很凝重。
“我覺得曾毅講的話，纔是戳中了要害，說真的，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但是曾毅今天一說，我才覺得，我們之前的思路都錯了。”侯文志深深吸了一口煙。
“是啊，我們一直都認爲，黃江廠這兩年業務量比前些年下滑了一些，是業務部門的問題，但是我們卻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楊志剛深以爲然地點頭。
“改革開放的勢頭很足，我們在做的事情，別人肯定也在做，他們一旦比咱們做得好，比咱們做得快，價格還比咱們便宜，市場份額自然就會被他們搶走一些。”
“黃江廠，在喫老本了啊！”楊志剛若有所思地說道。
“還是大學生看得長遠，不愧是在外面見過世面的！”侯文志苦笑一聲，“你我這兩個老先生，可比不上人家！至少說在眼光這一點，比不上。”
楊志剛和侯文志要說起來能力也不差，他們是一九二八年前後出生的，那個年代還是連年征戰，民不聊生，但是卻自幼上私塾，後來在黃江廠也是一步一步幹起來的，參加了不少的幹部培訓班。
可是他們的眼光，還是沒有放在這上面。
“這些年，黃江廠走得太順了，所以工廠在產品研發和升級上面的投入基本上爲零。”侯文志點頭說道。
“既然曾毅把這個給提出來了，我看咱們可以從這裏入手。”楊志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楊，你後年年初就退休了，還想着這事兒？”侯文志笑了笑。
“都在黃江廠幹了半輩子了，雖然說退休之後，這工廠就跟咱沒關係了，但始終還是得想着它好啊！”楊志剛嘆息一聲，“萬一後來者想不到這一層呢？”
“嗯，那我這邊也安排一下。”侯文志點頭，他知道這事兒得落在自己頭上，畢竟他是管生產和技術的副廠長，楊志剛縱覽全局。
“行，你抓緊時間辦理，我讓高靜去把曾毅叫過來談一下。”楊志剛將菸頭給掐滅，眼神之中露出不滿和擔憂。
“真是不讓人消停啊！”楊志剛嘆氣說道。
侯文志去忙產品研發和升級的報告，曾毅則是到了楊志剛的辦公室。
“小曾來了，坐吧！”楊志剛對曾毅很熱情，他一直很看重這個年輕人。
“今天沒演講好，給楊廠長丟臉了。”曾毅笑了笑，趕緊坐下。
“你小子，以爲我叫你來，是批評你呢吧？”楊志剛哈哈大笑，又把煙盒放在桌上，“想抽自己拿，這還是上次去市裏開會，我在市長那裏順的。”
“哎，那我嚐嚐。”曾毅笑着拿出一根來，八十年代的年輕人，不抽菸的很少。
“這次叫你過來，不是科長的事情，你跟我說實話，你在外面，是不是在搞小生意？”楊志剛直接切入主題，這倒是把曾毅給弄得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