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此時的眼神正在四處瞟,他也發現了遠處的曾毅和管柔,不過見他倆拉着手有說有笑的,應該是正在處對象的小年輕,所以倒也沒起什麼疑心,很快把眼神給飄向了別處。
“你說他在幹什麼?我怎麼感覺周廠長好像在做賊似的!”管柔笑着問道。
“不知道,你說求人辦事兒吧,也不至於送人豬肉吧?”曾毅想了想說道。
求人辦事,菸酒開道,這個規矩可不是後來纔有的,哪怕在舊社會時期,求人辦事也是這樣。
八十年同樣也實興這樣,當然了也送別的東西,一般來說,送豬肉什麼的,都是走親戚的時候會送,但這又不像在走親戚。
周勇這時候拿出了煙來點燃抽了起來,一根菸才抽了一半,他就扔在了地上踩滅了,把自行車的支撐給放下,推着車往馬路對面走了。
“他走了!咱們趕緊跟上去吧,可別跟丟了。”管柔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興奮,她以前做業務從來沒搞過這些事情,簡直就跟地下黨跟蹤接頭似的。
“不用!”曾毅搖了搖頭。
“爲什麼啊?”管柔趕緊問道,往周勇的方向看去。
“如果他是要走,肯定就是騎着自行車走了。”曾毅笑了笑,鬆開了管柔的手,推着自行車慢慢地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地說道。
管柔的臉色一滯,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把這失落給掩蓋了起來,跟曾毅肩並肩地走着。
“你看,他推着自行車過馬路,明顯就不是要走,而是要去對面見什麼人,咱們要是騎着車,結果他又沒走,咱們又停下來,豈不是明擺着告訴他,我們是在跟蹤他嗎?”曾毅笑着說道。
“曾毅,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境外的特務份子!”管柔瞥了他一眼。
“你怎麼有這種想法?我進黃江廠可是經過政審的,祖宗八輩都給查得清清楚楚!”曾毅有些無語。
“幾個月前我就記得,你跟蹤過閔主任,看你跟蹤技巧挺熟練的,今天又跟蹤周廠長,而且還分析得頭頭是道!”管柔又說道,“你要說你不是搞諜報工作的境外敵特,我不相信。”
曾毅被她這話給說得哭笑不得,當然了,對於八十年代的業務員來說,跟蹤別人,瞭解銷售對象的一舉一動是一種根本沒想過,也沒接觸過的東西。
但是對於他這種從前世重生回來的未來人來說,這種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些都是做銷售的基本技能,有什麼稀奇的!”曾毅苦笑着說道,“你還沒見過更離奇的呢!”
“什麼離奇的?”管柔哼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economicespionage這個單詞?”曾毅便問道。
“經濟……間諜?”管柔腦子裏思索了好一陣子,才把這兩個單詞給翻譯過來,雖然上過大學,也學過英語,但因爲基本上不用,所以她都給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派出經濟間諜刺探競爭對手的各種商業情報也就屢見不鮮了,給你講兩個案例吧。”曾毅也樂意給管柔普及一些這方面的知識,讓她多瞭解,對她以後做業務是有所幫助的。
“一九六二年,米國著名的杜邦公司正在祕密地修建廠房,可是他的競爭對手卻想要知道杜邦公司的未來發展情況,所以他的競爭對手便派經濟間諜駕駛着飛機到了杜邦公司的工地上。”
“將尚未封頂的廠房內部結構全部都給拍攝了下來,包括廠區的規模、佈局等等,以此來分析杜邦公司的產品銷量。”曾毅介紹道。
“爲了這些資料,還租用飛機?”管柔張大了嘴巴,饒是她接受過高等教育,也不敢想象國外爲了刺探競爭對手的商業情報,居然連這些事情都幹。
“當然了,還有一九八二年,也就是四年前。”曾毅點點頭,“島國的日立公司和三菱電氣公司有六名僱員被米國逮捕,還有十二名僱員被米國發出通緝令。”
“他們肯定也是去偷人家的東西了,島國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管柔哼了一聲,八十年代的國人,對島國人有一種天然的仇恨感。
“沒錯,米國的計算機技術是非常先進的,島國的這十二個人就是通過手段,將米國頭號計算機生產商IBM公司的操作系統技術和情報偷了,送出了米國。”曾毅又說道。
“商業上的間諜刺探情報,無所不用其極,綁架、威脅、色誘、經濟利益拉攏,跟二次世界大戰時候的特工比絲毫不差!”曾毅又說道。
“所以咱們乾點偷偷跟蹤的事情,對於人家的商業競爭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曾毅又說道。
“你怎麼會了解這麼多?”管柔徹底驚訝了,這傢伙腦子到底是怎麼生長的?
“大學的時候,對這方面的東西喜歡,所以研究了一下,再說了,你別小看我們學校啊,好歹還有好多個留樣回來的老師呢,跟他們聊天知道這些東西也不難啊!”曾毅趕緊找了個藉口。
其實他說的這些東西,早在他的前世,就已經用過了,曾毅能從一個普通的業務員做到一家集團公司的股東,沒點手段怎麼可能?
國內的商業發展比西方晚了好幾十年,也不是曾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人家把這一套玩得爐火純青的時候,國內還在用玩兒最原始的商業,這也是爲什麼西方的商業會比國內發達的原因。
好在國內後來慢慢在學習,然後加以變化,慢慢地發展了起來。
“你看,有人跟周廠長接頭了。”曾毅看着馬路對面說道,他們這才發現,對面是一個掛着工人子弟幼兒園牌子的房子,從那房子裏走出來一個男人,正跟周勇說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