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蹦出這句話的時候,二傻子的狗頭還跟着點了點。
蘇綰綰擡手摸了摸他的腦瓜殼,然後給虞慶之把被子蓋上。
桌上擺着一個藥罐,是今天新制的解藥。
“鐺鐺鐺”三聲輕響,程雙在門外輕聲問:“太子妃,是奴婢。”
說着珠簾一動,便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的藥已經喝了,把罐子撤了吧。”蘇綰綰白天淋了一場雨,這會兒有點沒精打采的。
程雙上前端起藥罐,略一遲疑,上前兩步柔聲道:“今兒淋了雨,太子妃不如開上一副藥,奴婢去煎了端來。”
蘇綰綰擺擺手,窗外的雨停了,夜風一起,冷得人打哆嗦。
“不如你去煮一鍋薑湯來,咱們兩個各喝上一碗。”
程雙應了,端着東西走了出去。
蘇綰綰坐在牀沿上,一手撐着牀鋪,一手託着腮,眼皮直打架。
突然“咣”地一聲,門猛地被推開,一個兵士衝了進來大聲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拉合葉殘部跨過神樹溜進了永安,更是裏應外合打開了王城的大門!”
“守城兵士現下正在死力抵抗,如何決斷,還請殿下儘早拿個主意!”
該死!
虞慶之大怒,簡直想要拍桌子。
於是二傻子發出“汪”地一聲。
可尷尬的是,除了大聰明拋來的一個白眼沒人理他。
狗都叫了,牀上躺着的人卻沒有動靜,平靜的一張睡顏,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兵士疑惑地瞪着一雙眼睛,上前兩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只是還未開口就被蘇綰綰給搶先:“王爺頭痛欲裂,剛剛喝下了助眠的湯藥,一時半刻恐怕也醒不來。”
怎麼趕得這麼巧?來人急得滿面通紅:“這可如何是好?”
蘇綰綰心裏是清楚的,這會兒別說是大聲說話,就是天塌地陷虞慶之也像個死倒似的不會有半點反應。
如今的形勢下依舊死守在府中等待明日太陽昇起來在讓虞慶之來做決定的話,別說永安城和皇宮,就是這一府上下的人和蘇綰綰自己的命恐怕都不能保證還在。
“你讓人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去皇宮,皇宮有陛下的龍氣守護,就算是那些殭屍遊魂也不能輕易靠近。”
她是算準了,現在除了兵營,就剩下皇宮裏的人最多,而且皇宮中有不少的御林禁衛軍,再加上虞慶之的府兵,如果幸運地遇上瑞王,那可以用的兵士就更多了。
話不多說,說幹就幹。
夜幕裏的宮門透着神祕,特別是門前的那兩盞兩人多高、手臂粗細的燈籠架,頂上的宮燈透過紅豔豔的燈籠紗照得四下裏一片赤紅。
一眼望去,也不知道是燭光還是血光。
“這麼快嗎?”蘇綰綰簡直不敢相信。
兩人高的殭屍用六隻手瘋狂拍打着緊閉的宮門,地上躺着一層一層的死屍,殭屍的黑血和兵士們的紅血混合在一起,淌成一窪,又被踩碎。
“太子妃,宮門口的殭屍太多了,我們難以抵擋……”
說話的是剛剛報信的那個兵士,他說得一點也不假。
因爲就在剛剛她試過了在洪野派上用場的治癒法陣。
可能因爲這次的敵人是殭屍,法陣失效了。
她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眼前一個又一個兵士倒下去,流出血來,然後永遠地閉上眼睛。
“來人,把這城門叫開!”蘇綰綰坐在車上,身邊就是不省人事的虞慶之。
如果再等來更多的敵人,她自己大不了跑到永安巷跳井,但虞慶之怎麼辦?
他身爲太子簡直就是一個活靶子,現在這個樣子更是連跑都跑不了。
“城上守將,這裏是太子府的車駕來宮中保護陛下,速速將城門打開放我們進去!”
連喊了三遍,城頭上纔有了動靜。
城頭上一個將領打扮的人探出半個身子來,大聲向下面的衆人高聲答:“宮門外敵人遍地,請太子的殿下恕罪。”
“城外太過兇險,太子殿下身體不適,還請速速打開城門!”
這一次沒有等到喊完三遍。
甚至連第二遍也沒有開始喊,就有一個人在城樓上回答:“太子殿下主管兵部,如今有外敵進入還請殿下清理了這外面的禍端。”
“這樣你進得宮來,便也不會責罰到你我身上。”
“二殿下好算計!”蘇綰綰忍不住怒火在肚子裏橫衝直撞,就要衝破天靈蓋飆出來了。
“難道太子與殿下不是一母所生?”
“哦。”虞牧林拍了怕剛拂過牆壁的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說太子妃啊,您纔剛過門多久?怎麼,這麼快就想替母后管這後宮之事了嗎?”
身邊的敵人越來越多,蘇綰綰哪兒還有空和他鬼扯:“開城門!”
虞牧林卻決絕地搖了搖手:“城門,開不了。”
短短的三個字,毫無懸念地,這些人都被扔在了皇宮之外。
“太子妃,屬下們頂不住了!”那兵士又回來報訊。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手上、胳膊上、臉上都帶着血跡。
蘇綰綰最後看了一眼高高的宮牆上,虞牧林的臉上露出了陰詭的笑容。
走就走!
她從來不信離開了這裏她連飯都喫不上。
“出城!”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能選擇正面迎敵往外跑的,都是有膽識、有魄力的人。
膽識……
“太子妃,現在城外也有大量的拉合葉殘部,這樣貿然出去,恐有殺身之禍。”
背水一戰,向死而生。
這是她,是她們的一次生的機會。
不能放棄任何一種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當然,這出城也是有學問的。
不能和對方的主將打照臉,否則之後很難脫身。
“嗚嗚嗚”的號角聲如一聲聲的催命符,每一次都差一點把她的魂叫跑了。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好好找一找吧!
說是遲那時快,她從荷包裏拿出一疊人形符咒。
隨着她手臂揚起,小紙人隨風而去。落在地上的時候搖身一變,或者是虞慶之,或者是蘇綰綰,又或者是其他的一羣人,四散着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