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綰汗毛直接炸了。
因爲這口氣是順着她的後脖頸子吹過來的,而虞慶之則在她的眼前。
“你怎麼了?”
虞慶之見她忽然神色異常,便問:“是想到什麼了嗎?”
蘇綰綰一個勁兒地衝他使眼色,得來的則是一個啥也沒看懂的表情。
她只好自己去看。
這一回頭,就見兩張大白臉貼在離自己不到一寸的地方。
我的娘哎。
蘇綰綰直接靈魂出竅。
菽夜擡手就是一拍,正中!
被重新拍回殼子裏的蘇綰綰欲哭無淚,就聽有生道:“你問的這個問題真是多餘。”
“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些糧食,就是糧倉裏丟的那些嗎?”
蘇綰綰恍然道:“啊?這些就是李大人弄丟的那批糧食?”
虞慶之看不到兩個無常,也聽不到他們說話,所以聽見這句話就以爲是蘇綰綰的見解。
當下衝她比了個大指:“不愧是太子妃,見識卓然!”
“不過,依本殿看來,還是需要進一步調查。”他指了指那座宅院,“畢竟那麼一座大宅,憑他的薪俸是不可能造得起的。”
“再說一家老小的性命來換這些大米,有的喫也沒命喫。”
說着便向前沿着灌木叢往那大宅的方向摸去。
有生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指揮人們搬運糧食的裘紫霜,當下趁着蘇綰綰和虞慶之注意沙洲上的情況,向他遙遙地行了禮。
裘紫霜當然也發現了他們的到來。
但也只是將手背在身後,向他們擺了擺手。
虞慶之還以爲他是向自己和蘇綰綰兩個發出的訊號,向蘇綰綰道:“看來紫衣侯也不幸被他們捉住,如果有機會,我們不如順便將他也救出來。”
有生聽了不禁點了點頭:人是好人,就是腦袋不大靈光。
“咱們不能讓明君昊把糧食弄走。”虞慶之說,“這是合興的糧食,即便是要用,也得是用在合興的百姓身上。”
蘇綰綰遠遠地望了一眼林天風,心中略有悲慼。她不知道師尊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單單是從相處的那些時日來看,他並不是個壞人。
兩輛馬車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前面一陣狂風吹來,車伕瞬間眯了眼睛。
那風大得驚人,愣是把他們從車上吹了下來。
兩人在地上滾了兩滾,等爬起來一看,哪兒還有馬車的影子?
竟然連車帶糧食統統不見了!
“什麼?”虞牧林接到消息,聽說裘紫霜前腳找到了李大人藏的糧食,後腳就讓拉合葉的活死人給攆上了。
“不光是糧食沒有了,就連紫衣侯也已經被林天風捉到宮裏去了!”
那兵士說完還特意看了左司馬一眼。
只見左司馬臉色鐵青,執拗地仰着頭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虞牧林氣得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他一拳擂在石壁上:“左司馬,現在大夥兒的糧食都被劫了,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呢?”
左司馬統管兵馬,這裏大半的兵都曾是他的手下。
這會兒冷笑一聲:“太子殿下真是說笑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聽吩咐就是。”
左司馬此時轉過身去與他正面相對,難得地正眼盯着他說:“殿下,你身爲東宮之主,在此等生死存亡之際還是少說風涼話,多想想該怎麼辦。”
“原來殿下統管兵部,臣也不多說什麼,上峯的命令執行就是。”
他看向那些曾經的部下,眼中不忍:“如今殿下即爲太子,那做事就不能一味偏執,要全面權衡利弊,早做打算。”
“左司馬對太子之事很瞭解?”虞牧林眼中狠厲之色暴現,“難道紫衣侯身受爵位,羣臣就不該論其罪嗎?”
“殿下,臣只懂打仗,不懂朝政。”左司馬一拱手,“如今這般局面老臣無力輔佐殿下,遠請辭將這位置讓給更適合的人。”
說完一躬到地轉身就走。
“本殿說讓你走了嗎?”虞牧林徹底被激怒,他咆哮着讓兵士們把左司馬按住,用繩子捆了起來。
“嘖嘖,就和丞相拴在一起吧。”他獰笑道,“看不出來平日裏打得最厲害的兩個人,這會兒倒很齊心啊?”
“不要給他們喫喝!”
天色漸暗,沙洲上最後一車糧食裝好,準備運往皇宮。
“國師大人,前面的糧食都被劫了!”
兵士把這個消息報告給林天風的時候,他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人。
蘇綰綰。
這個世上他見過的最可能有這個本事的人,就是他曾經的徒弟。
她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他有這個預料。
只是沒有想到這事竟然能悄無聲息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
“綰綰,你打算去哪兒?”
一道光箭破風而來,在芥子境即將關閉的一剎那卡住了幻境的入口。
蘇綰綰猛地擡頭看去,只見林天風從天而降,一襲白衣依舊出塵絕世。
“這個臭烘烘的傢伙怎麼又來了。”有生面露不快,細長的煙桿在他手裏風車似的轉了兩圈停住。
菽夜緩步擋在了蘇綰綰的面前,擡手將有生剛剛吐出的幾個菸圈摘來排列在身前。
有生饒有興致地看過去,目光從菸圈裏鑽過去釘在林天風的身上,似要把他萬箭穿心。
“這下可有的玩了。”
蘇綰綰想問這是要幹什麼,就聽虞慶之道:“我還是尊你一聲道師。”
“離開明君昊,我留你一條命。”
林天風就如同他的面紗一樣波瀾不驚:“你覺得你能將我怎麼樣?”
蘇綰綰扯了扯虞慶之的袖子叫他住口,向林天風道:“師尊,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你先跟我回去,我們慢慢說,一定有辦法可以幫你的。”
林天風笑了,他厭惡地問:“蘇綰綰,你是不是當了幾天大夫,就覺得自己什麼病都能治,什麼人都能救?”
“誰給你的信心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話間無數的活死人也跟了上來,腥臭的氣息瀰漫在樹林裏,形成了一層淡粉色的瘴氣。
有生和菽夜對望一眼,欣喜道:“原來少的那些在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