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肖若走出外面,還是傍晚,下着雪。

    然後,她看到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撐着黑色的傘站在不遠處。

    肖若訝異,視線落在了耳垂的黑色耳釘上:“……彭驍川?”

    “嗯,”男人沉沉地應聲,“聽說你今天拍攝結束,所以我過來了。”

    肖若一想,這人的消息渠道還真快速。

    她點點頭,也實在不想錯過了解那個黑色水滴的事,開口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談?”

    彭驍川微微頷首。

    上了車,肖若給自己的助理髮了條短訊,讓其不用等她了,順便給了她三天假期。

    大約二十分鐘後,車子在一家會所門口停下。

    肖若隨他進去,來到一個私密性非常好的包間,室內溫度剛剛好,甚至還有些熱,肖若把大衣脫下擱在一旁,坐下。

    彭驍川坐下後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圓形的冰塊輕撞着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是第一次相處,卻給了肖若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哪怕對方氣場冰冷,深邃硬朗的五官棱角分明,甚至顯得有幾分凌厲,肖若卻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半分壓迫感。

    半晌,彭驍川緩緩開口:“你那個藍色水滴,是什麼?”

    “手鍊,但我接過來後它就融入了我的身體,後來就再也沒見過。”

    肖若仔細回想,“那次以後,我的心臟痛過三次。

    一次是水滴剛融入身體的那日,還有兩次……”說到這兒,肖若頓了一下,還有兩次是她說出自己來歷時痛到失去知覺,以及那日她以極其詭異的方式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時候。

    但這兩點她不能說。

    於是,肖若花了一種方式說:“還有兩次是我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

    彭驍川看了她一眼,問:“記憶,沒什麼異常嗎?”

    “記憶?”

    肖若不解,但肯定地說:“我的記憶沒有任何異常。”

    聞言,彭驍川眉宇微微皺起,然後說:“這枚耳釘戴上後就再無法取下。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和同學路過一個店,買下了它。

    老闆是一個女人,長髮,雙目失明,後來我再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她了。”

    而這枚耳釘就再也取不下來。

    一開始,他想過用手術的方式取下,可那個時候的他並沒有這個條件,爲此還被教導主任訓過不知道多少次。

    等後來有這個條件的時候,已經用不着多此一舉了,他就一直戴到了現在。

    肖若情緒有些激動,連着聲音也有些不穩:“你說的那個老闆,她是不是長髮及腰,眼睛是黑中帶着一圈藍色,然後個子也不高,她還拿着一副塔羅牌?”

    彭驍川視線落到她身上,微微頷首:“看來是同一個人了。”

    肖若突然想到,忙問:“你說自己記憶異常,是怎麼回事?”

    空氣有幾分靜默,只有冰塊撞在玻璃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肖若也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他開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記憶開始和別人的不一樣。”

    彭驍川扯了扯領帶,身子往後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或許是第一次遇上和自己遭遇有幾分相似的人,所以他變得放鬆了不少。

    也或許是他第一次覺得把這件事說出,不用再被當成妄想症,而是會全然相信他的話。

    “我的記憶和現實有差異。

    但我去確認過,我的記憶和現實對不上,可我清楚地記得……”彭驍川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

    很久後,他才說:“我有一個幼年時期的玩伴,她只存在我的記憶裏。

    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那是我的臆想,爲了填補心中的寂寞自己想象出來的形象。”

    “我明知不是,卻無法反駁,因爲她確實不存在。”

    彭驍川眉宇間有幾分痛苦之色,卻只一瞬便恢復了冷靜,繼續說:“後來,我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這個取不下來的耳釘,或許是它的存在讓我還記得關於她的記憶,因爲這樣,我反而感謝這枚古怪的耳釘。”

    “她”……亦或者是“他”?

    肖若的重點並不是那個人是誰,而是這枚耳釘存在的本身。

    她問:“它幫你保存了部分記憶嗎?”

    “或許吧。”

    彭驍川又從冰桶中拿出酒給自己倒上,“當所有人都在否認她的存在時,我不禁開始懷疑‘她’存在的真實性,我開始告訴自己,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冰塊融化,撞擊着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可那些畫面沒有因爲我以爲是夢就會漸漸忘記,反而更清晰。”

    彭驍川捏了捏眉心,眼神中有幾分並不明顯的醉意,“可無論我用什麼樣的方式也找不到她,甚至存在過的痕跡也沒有。

    越來越像只是夢,亦或者是我臆想出來的人。”

    按理說,這種這麼玄幻的事,肖若本身是持着懷疑的態度的。

    可當她所經歷的事情比這還要奇幻的時候,也不覺得這件事有多麼不可置信了。

    反而覺得,原來這個世界不止她一個人擁有這種詭異離奇的經歷。

    不自覺地,肖若對這個人親切感更深了。

    肖若見他那麼在意那個同伴,不由開口問:“你認爲那是夢嗎?”

    冰塊與玻璃的撞擊聲停下,他嘶啞的嗓音低沉:“我不知道。”

    “會不會是……平行世界呢?”

    肖若總覺得他這種說法像極了那種平行世界的旅行。

    因爲某種境遇,類似她現在的穿越,曾前往過一個陌生的平行世界,經歷過另一個自己的人生,可醒來後,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肖若也曾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在這個世界死去之後,會在她原本的世界中醒過來呢?

    她只是被太陽曬昏了頭,中暑昏了過去而已,但這都只是她的猜想。

    她不可能爲了去證實自己的這個猜想而去自殺。

    畢竟,她是真的已經死過一次了,可她不但沒有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反而又穿了一回書。

    或許死後便是真的死了。

    而眼前的彭驍川,似乎對她的說法陷入了沉思。

    肖若緩緩開口:“或許對你來說是夢,但又不是,只是在那段時間誤入了一個平行世界,經歷過另一個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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