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唐心洛流轉過很多地方，不少都是黑作坊，私礦場一類的，也有角鬥場和集中營，原因無二，她太煩人了，十三歲了，長得還好看，賣臉賣身伺候人就能混口飯，她非不幹，不是打人就是咬人，除非打死她，不然有一口氣，她也不讓任何人得逞，這才被賣去幹苦力了。
苦力場，有不少類似境遇的孩子們，會被整齊編號，一和二是兩個年紀較大，被私人老闆相中的，其餘的就二三四五……往下排，唐心洛卻沒有編號。
倒不是因爲她有多特殊。
是因爲叫她什麼，她都不答應，不言不語的，就是一個啞巴。
啞巴。
就是她的編號。
編號只是爲了方便使喚，叫什麼無所謂。
老三，顧名思義，除去一和二，是這羣孩子裏最大的，也是最讓唐心洛吃盡苦頭的。
“改名了。”唐心洛深吸口氣，清冷的聲音無波無瀾的。
紀信嗯了一聲，目光看着她，“幾年沒見，認不出我了嗎。”
唐心洛不太願意回想那段記憶，也真沒認出眼前人，她是一點不想把閒心分給無關緊要的人。
她鬆了些外套拉鍊，緊眉，“直說，有什麼事。”
“是有一件事，”紀信稍微頓一下，偏頭看了眼路邊的車，再和唐心洛說，“我得拿個東西，等一下。”
他往奔馳車方向走，短短十來步，思緒卻彷彿倒退了數年的光景。
在當時，食物和水比一切都金貴，因爲得活着。
每天做很多活，只爲換一口喫的，可到手的食物還少得可憐，根本填補飽肚子。
飢餓，太能折磨人。
當發現他們因爲受傷、生病、或者飢餓做不了活兒的時候，私人老闆會將他們當成器官農場再低價售賣，俗稱圓木生意。
很可怕吧，就在這種恐怖籠罩之下，誰都不想死，誰也不會去幫誰。
絕境中人不自私，那不可能。
每多一個新人，就意味着多一張嘴搶喫的。
尤其是那個悶頭不說話的小啞巴，喫的還多。
老三不會憐香惜玉，他也沒有那個心思，直接把人教訓了一頓，不過才十三歲，再厲害又能怎樣，好虎還架不住羣狼，一羣人圍毆，讓她還敢搶喫的。
不光還敢，還更離譜。
小啞巴被餓了幾天，跟魔怔了似的，幹活時四處撿破爛，老闆喝完的水瓶，打手們抽剩下的菸頭，她都撿着，老闆很喜歡她，小小的，嫩嫩的，長得還白，水管子呲乾淨了就想開葷，卻被小啞巴打斷了鹹豬手，被老闆吊起來抽，也沒哭一聲。
他把皮開肉綻的小啞巴拖回來，再踹了幾腳，讓她早點死，早解脫。
沒成想，當晚他在睡夢中就被什麼刺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