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執行的不是中文教學制度嗎？”墨秋染沒有急着籤而是提問。
“是中文教學制度。”施耐德回答。
“那爲什麼籤保密協議的時候要用拉丁文和英文寫的？”墨秋染將保密文件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隨後小聲對楚子航說，“你看得懂麼？他們會不會在裏面隱藏了什麼不利條款？其心險惡不得不防啊！”
施耐德：“……”
這房間裏就三個人你小聲是不想給誰聽啊！
何況你這小聲也沒小聲到哪裏去啊，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啊！
“這是因爲學校的中文教學制度是近幾年改革的……所以保密協議還是按照原來的制式，”施耐德覺得還是解釋一下以防止墨秋染對學校產生誤會爲好，“其實這個保密協議就是有關信息必須對普通人保密，要是想要退出的話必須接受‘記憶清洗’，不過是一些常規條款。”
“這麼淡定地說出記憶清洗這種東西來真的好麼？”墨秋染說，“聽起來很像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神祕組織！”
“我們一般不殺人。”施耐德認真思考之後糾正道。
“所以其他的是直接默認了？”墨秋染一臉震驚。
但在施耐德看來他更像是……在即興表演，因爲說這話的時候墨秋染正在協議上簽字，楚子航也是。
施耐德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過於關注墨秋染說的話，那麼就要平白無故消耗很多腦細胞，到最後發現墨秋染可能只是隨便說說。
“我們不殺人，”施耐德覺得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他身爲執行部長的威嚴好像在這兩個即將成爲新生的少年面前半點都沒有散發出來，反倒是一直被接管節奏，於是他接過兩人簽上名字的保密協議，操作電腦調出一個文檔，投影在銀幕上，“我們屠龍。”
那是一張圖片，投影儀的清晰度絲毫沒有影響那猙獰的畫面，天空是鐵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顏色，唯一的一株巨樹矗立着，已經枯死的樹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織成一張密網，支撐柱皸裂的天空，巨樹立於滿是枯骨的荒原之上，黑色的巨獸從骸骨深處站起，雙翼掛滿骷髏，張開巨大的膜翼，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似要毀滅一切。
“龍皇尼德霍格，據北歐神話《老愛達經》的記述，諸神黃昏之時，它會將世界之樹伊格德拉修的樹根咬斷，那一天，世界毀滅。”施耐德將視線從那即便只是看到圖片都能夠從中感受到來源於血脈深處的威壓的投影上挪開，轉身，打算看看墨秋染和楚子航現在是什麼表現。
他甚至覺得自己都已經猜到墨秋染臉上的表情了，一定會是極其震驚，極其凝重，一副完全說不出話來的那種……
然後——
“西方龍？看上去很酷啊！”墨秋染讚歎，“你們一般是怎麼料理的？”
“……料理？”施耐德不免遲疑，雖然是個外國人但他的中文學習成果還是不錯的，比如料理有兩種意思這一點他也知道，問出的下一刻他不免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很顯然墨秋染說的肯定不會是真正的那個料理的意思嘛！
就在施耐德準備解釋屠龍手段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墨秋染的下一句話。
“就是怎麼烹飪。”墨秋染依舊看着那圖片，眼神十分專注。
但這時的施耐德不覺得那是被震懾心神了。
簡直……
就像是在看那條龍全身上下哪個部位好喫？
這是什麼逆天的想法！施耐德不免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墨秋染的話：“烹……烹飪？”
“對啊，看上去很大！”墨秋染張開手比劃，“龍誒，那麼大的龍！既然學校的使命一直是屠龍的話難道屠龍之後不嘗一下龍肉的味道怎麼樣的嗎？龍肉好喫嗎？肯定還順便總結了烹飪方式的對吧？比如《龍肉的十八種做法品鑑》？”
“可能有毒，或者不好喫。”一旁的楚子航說。
“啊……這麼說也是，那麼黑，可能有毒素什麼的……而且太大的情況下肉質可能喫起來很柴……”墨秋染看上去在認真思考的樣子。
“沒有毒只是肉質老的話可以用小蘇打試試，前提是龍肉的蛋白質呈現酸性，”楚子航看上去也是很認真的在提供建議，“或者多次捶打以及高壓燉煮也可以起到效果。”
施耐德沉默，原本應該嚴肅的入學培訓果不其然的開始跑偏了，這其實不出所料，因爲短短半個小時裏面施耐德已經經歷了很多次，加起來可能比之前他一年經歷的都要多，但這次跑偏的方向施耐德實在是無法接受，他們居然真的很認真的在討論做菜……怎麼用龍肉做菜！
難道不是應該很震驚的嗎？忽然聽到龍這種正常人只會認爲存在於傳說之中的生物出現在現實之中而且還即將毀滅世界！正常人不是應該會完全不相信或者害怕到說不出話來的嗎？
一時之間施耐德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龍這種東西其實在中國的上古傳說之中有人拿來做過食材而且留下了很好喫的評價。
不然爲什麼會第一時間想到怎麼喫啊！
而且墨秋染跑偏也就算了，爲什麼看上去就覺得很靠譜的楚子航也開始跑偏了？
只能說兩人不愧是好朋友嗎？能夠隨時走到一個腦回路上？
施耐德陷入懷疑人生，他忽然開始有些後悔之前因爲見到兩人的血統優秀就把他們收下來了……
“龍類的一切都擁有極強的腐蝕性，這個腐蝕性指的是對血統的腐蝕，如果貿然接觸，就會導致混血種體內的龍血比例上升，比例一旦超過百分之五十，混血種就會無法抑制地向龍類轉換，最後變成沒有理智只會殺戮吞噬血肉的死侍。”最終，緩過來的施耐德選擇開口控場。
沒辦法，要是他再不開口的話，墨秋染和楚子航就要討論到龍肉是燒烤好還是燉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