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女伯爵 >031 【聆聽訓誡】
    其實國子監的領導們對於鄔闌這樣的學生也是蠻頭疼,就算不糾結性別,好歹是個才女也好啊,就算不是才女,至少也得精通《女四書》吧?

    而且這樣的學生還不能打罵狠了,最怕她給穿小鞋,回頭再喫個瓜落,就別想在國子監混了。

    所以司業也是無奈扶額,打起精神問道:“鄔闌,你可通《四書》?”他自然問的是四書五經的四書。

    鄔闌搖頭,老實答道:“不通。”

    “那可通《五經》?”司業又問。

    鄔闌還是搖頭:“不通。”

    “那……你可知是哪《四書》哪《五經》?”司業突然有些好奇。

    鄔闌抿嘴想了片刻,答道:“大學、中庸、論語、孟子;五經是詩經、尚書、禮記、周易……還有左傳。”

    “嗯,也算答對……只是按照規矩,凡通四書而未通經者,只能居正義、崇志、廣業三堂,肄業一年半以上,能達到文理條暢者可升修道、誠心二堂,再過一年半,經史兼通且文理具優者,方可升率性堂。”

    豪嘛,三年就爲了學這幾本書?

    “升了率性堂之後可行積分之法,至於怎麼積分……算了,還是一併告訴你吧,雖然不知你是否能堅持下來?”

    鄔闌很想甩他一個白眼。

    “孟月試經義一道,仲月試論一道、詔誥章表內科二道,季月試史策一道、判語兩條。每試文理俱優者,得一分,其劣者,半分,紕繆者無分,歲內積至八分爲及格,可與出身,不及分者任然坐堂肄業。”

    豪嘛!高三摸底都沒你考的勤!

    “當然了,若是積分不夠,也可歷事來湊……”

    耶,這可以有誒!聽得鄔闌感了興趣:“怎麼歷事來湊?”

    呂祭酒聽她插嘴,立馬皺了眉,喝道:“不得無理!”

    鄔闌眼皮一翻,給他一個白眼,心裏再暗戳戳罵一句,矯情!

    司業繼續道:“算了,歷事先暫且不說,等你升堂之後再說不遲,就說以你現在水平,先去廣業堂吧。”

    然後又想了想,道:“其他也不多說,下面嘛,還是讓博實給你講講國子監的學矩。”

    青袍男子聞言這才上前,向北、向東行禮,禮畢之後才轉身對鄔闌道:“在下曾懋林,字博實,乃五經博士,且教正義、崇志、廣業三堂。接下來……先給你說說課業,其實學生除了學習經史外,還需學習《說苑》、《律令》、《九章算法》、《御製大誥》、回回文字等。當然,除了學文,還需兼習武射。”

    鄔闌聽了沒吭聲,

    青袍男子繼續道:“造以明體達用之學,以孝悌、禮義、忠信、廉恥爲之本,以六經、諸史爲之業,務各期以敦倫善行,敬業樂羣,以修舉古樂,正成均之師道。這是對你學業上的要求。”

    “當然還有對你行爲的要求,也是對所有生員的要求:首先衣巾需依制,不許穿戴常人巾服;生員遇師長出入,必當從容請問,毋得輕慢,置之不問蓄疑以心;凡會食務要禮儀整肅恭敬,飲食不許喧譁,起坐不許私自逼令膳夫打飯出外胄費廩膳;早晚升堂務要各人親自放牌點閘,及要衣冠肅步起中節不許僭越班次喧譁失禮;坐堂生員務要禮貌端肅,恭勤誦讀,隆師親友,講明道義,互相勸勉爲善,不許燕安怠惰脫巾解衣喧譁嬉笑……”

    鄔闌聽得直皺眉,問道:“老師,最後一句不適合學生吧?”什麼脫巾解衣!

    “呃……”曾懋林一時頓住,旋即又道:“抱歉,去掉最後一句,其它大致就是這樣。但須記住,違反者均痛決。”

    痛決……不就是體罰?鄔闌心裏開始不爽了。

    曾懋林又繼續:“再說一說生員出入監的要求:每班給與出恭入敬牌兩面,凡遇出入務要有牌,擅離者及敢有藏匿,面者痛決;有病患無家小者,許以養病房安養,不許號房內四散宿歇,生員每夜務要在號宿歇,不許酣歌夜飲,因而乘罪高聲喧鬧,若無病而稱病……”

    鄔闌實在忍不住了,又插話打斷:“老師,學生恐怕無法在國子監住宿,因學生每日在宮裏還有陛下吩咐的諸多事情要做,甚至不能保證每日都能來讀書呢。”

    曾懋林又語塞,想了想然後看向呂祭酒,用眼神來詢問他的意思。

    呂祭酒雙手交叉抵住面頰,盯着鄔闌,眉頭始終深鎖着,眼神也帶着銳利:“哦?是這樣?”

    哼!當我誆你不成?鄔闌暗自嫌棄,又道:“學生是六品司珍,也是御前牌子,還是銀庫大使,三項工作都不能怠慢的,否則陛下怪罪起來,學生可擔待不起。”

    呂祭酒盯着她看了好半天,似乎在判斷她所說的是真是假,鄔闌倒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任人觀察,本來也是事實,當然問心無愧。

    “好,姑且先信你,老夫也自會向陛下求證……博實,再接着講,務要給闌司珍講清楚規矩!”

    切,小氣吧啦的樣子……

    “是,師尊,”曾懋林點頭應下,接着道:“那就再說一說課業安排吧:一月當中,除了朔望兩天爲假日,三十日爲考試日,其餘天數皆要遵守課業安排。初二、初三日會講,初四背書,初五、初六日復講,初七日背書,初八會講,初九、初十背書,十一復講,十二、十三背書,十四會講,十六、十七日背書,十八復講,十九、二十背書,二十一日會講,二十二、二十三背書,二十四復講,二十五日會講,二十六日背書,二十七、二十八復講,二十九日背書,三十日月考。”

    他一字不落說完,鄔闌一字不落聽完,然後額頭青筋直冒……這是逼死人的節奏!轉念又一想,難怪說古人讀書厲害,都是死記硬背出來的,這誰能比?特麼一月有大半時間都在背書!

    “還有,每日需讀《大誥》一百字,本經一百字,四書一百字,不但要熟記文詞,務要通曉義理。每月要作課六道,本經義二道、四書義二道、詔誥章表、策論、判語、內科二道,不許不及道數,逐月做完送改,以憑類進,有違者痛決。此外還要習字,每日寫仿一幅,每幅務要十六行,行十六字,不拘家格或義獻,智、永、歐、虞、顏、柳,點豎撇捺必須端楷有體,合於書法。當日寫完,就於本班先生處呈改……”

    鄔闌這下是徹底無語。

    曾懋林說完,又仔細回想一番,看還有無錯漏,而後向呂祭酒恭敬回道:“學生大致講完整了,看二位師尊是否還有補充?”

    呂祭酒淡淡點頭,又轉頭向司業說道:“你看還有沒有補充?”

    司業考慮一番,說道:“就再強調一下日常規範吧,諸生每日會食,務要赴會饌堂公同飲食,毋得擅入廚房,議論飲食美惡及鞭撻膳夫,違者苔五十,一日三餐外,不許有另外茶飯。還有,出外辦事須先置文簿,但遇請假,須於祭酒處呈稟批限,不許於本堂擅請離堂……你的情況特殊,最好先按日報備需辦差的日子,也好免於記上‘集愆簿’,你看如何?”

    鄔闌倒是痛快回道:“好,學生記下了,今日回去就整理一份出來。”

    “好,至於其他的……暫時沒有了,你這就去廣業堂吧,先認自己的座位,然後開始讀書,這兩日是復講,二十九背書,三十日就進行這月考試,先試試你的水平,日後於你也好查缺補漏。”

    “好,學生這就去廣業堂認個座位。”

    ————————————

    鄔闌答應下來,而後向兩位堂上官及曾助教行禮告退。

    出了彝倫堂往右走,不過半盞茶時間就找到了廣業堂,此時堂上正有先生授課,她的到來顯而易見引起了一陣騷動,但很快就被先生嚴厲鎮壓下來。

    鄔闌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見桌上已放置了筆墨紙張,想是她頭一天來怕沒有準備,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辦的?

    鄔闌也沒覺得有何生疏感,不過現在沒工夫琢磨這些,因爲此時她要趁着記憶還在,要把剛纔曾懋林講的課業安排給記下來,免得過會就忘了。

    她從書包裏摸出羽毛筆和墨水,這纔是她自己平日裏書寫用到的東西,而不是毛筆。準備妥了之後,就開始邊回憶邊記錄……口中還在喃喃自語。

    “初四初七、初十……十二十三、十六十七、十九二十、二二二三、二六、二九……好了,沒錯。”

    鄔闌沒注意到,此時堂內已完全安靜下來,連堂上先生也停止了授課……有好半天她才覺出異樣,擡起頭來看看四周,發現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而堂上先生的臉上也透着一臉不諭的表情。

    “呀?抱歉抱歉……”鄔闌這才反應過來,想是自己寫得太投入,唸的聲音稍微大了些。然後她忙不迭道歉,又趕忙扯個謊圓:“嘿嘿,學生只是想把內容記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所以別在意……您繼續,先生。”

    助教看了她好幾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責怪的話……估計很清楚她是誰。

    鄔闌就這樣混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捱到了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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