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女伯爵 >06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酉正三刻,夕陽正美的時候,

    每當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總會出現在成賢街牌坊處,夕陽拉長了她的身影投射到地上,印出儒巾瀾衫的輪廓,而且顯得特別偉岸。

    鄔闌瞧着地上被放大的影子,不由起了童心,接連比了好幾個健美動作,想象自己是那力大無窮的‘壯士’,有着拯救地球的無邊法力……

    只是怎麼又出現一個影子?難道是惡魔幻化成了人形來爲禍人間?豈能讓他逃走,看掌!

    鄔闌隔空劈出一記手刀,口中還學着功夫明星的樣子‘哈’了一聲,然後一定身,擺出一個漂亮的造型。

    咦?怎麼惡魔還沒退散……她猛地一擡頭,嗨!

    曹淓毓笑咪咪的看着她:“看你不亦樂乎,倒不忍打攪了。”

    鄔闌的臉上泛起詭異的紅色,訕訕道:“怎麼又是你?”

    曹淓毓好整以暇,面不改色道:“是我。因爲張伯要先回去備飯食住宿,今日有一‘貴客’登門。”

    他還提前解釋了原因,顯得特別體貼。

    鄔闌不禁疑惑:“貴客……貴到什麼程度?還住宿?”她仔細搜索了一遍腦裏的記憶,沒想出有哪個貴客是她認識的,而且還久沒見面那種?

    曹淓毓神祕一笑:“回去不就知道了?現在恐怕已在府上了。”

    這……鄔闌此時倒不知說什麼,都在府上了,想來是很熟了,可,會是誰?

    “上車吧,我順帶捎你回去,”他極大方的說道。

    我要你捎帶!鄔闌心裏吐槽,好端端的把張伯支開,就你那點小伎倆,你打啥主意我還不知道?得,我就裝不知道,滿足你!

    鄔闌暗自撇嘴,不過還是登上了他的馬車。

    曹淓毓嘴角往上一揚,頗有些小心思得逞的意味,他隨後也跳上了車。拉車的是一匹良種馬,這時也被突然下沉的力量給牽引得往後連退了兩步,還‘噗呲呲’打着響鼻。

    車伕趕忙拉住了馬,待穩定後才揚鞭一吆喝,馬車這才平穩的移動起來。

    車裏,鄔闌看着窗外,不想跟他說話,而曹淓毓想說些什麼,要是一路就這麼沉默着回去,豈不白費了心思?

    “呃…學業挺繁重的吧?”

    可鄔闌並不想說這個問題,她避而不答。

    “在宮裏過得還好?沒被欺負吧?”

    哼,也就纔來時被錢昭妃‘欺負’了一下,後來她還被陛下‘懲罰’了,現在誰還敢‘欺負’我?不過我幹嘛告訴你這些。

    “今天報館出了加刊,你知道嗎?”

    “哦?”這話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轉過頭來問道:“爲的什麼?”

    這她還真不知道,雖然她是報館股東,可日常業務她又不管,更不會插手採訪出版事務。

    “據說報館接到一封密信,爆的內容是當朝刑部尚書徐向學家人在其老家減價買田之事。”

    “徐尚書啊,我知道,不挺好一人嗎?他家人減價買田……怎麼了,這也值得爆料,還出加刊?”

    曹淓毓笑了笑,想來她沒懂,正好解釋道:“值不值得得看他家人買了多少田,而且不可小看減價買田這事,弄不好……喫官司還算輕的。”

    “那他家人買了多少田?”鄔闌有些不信。

    “據說是買了無錫一千頃田地。”

    鄔闌一聽瞪大了眼睛:“多,多少?”

    “一千頃地,所以減價買地,這本身就不是小事了,何況……”

    “一千頃!他家人是仗着徐尚書在朝爲官嗎?要不怎麼可能一次性拿這麼大一片地。我想這中間肯定有人吃了好處,否則官府那裏辦不下來紅契,這明顯屬於官官相護嘛。”

    “官官相護有可能,但也可能是官官相鬥,否則也不會被爆出來,而且還是報館接到的爆料信。”

    “這怎麼講?”鄔闌更加疑惑,她還是不理解。

    曹淓毓很喜歡她這樣專注於自己的感覺,就像一位被妻子無比崇拜的丈夫,所以此時他心情極好,又耐心解釋道:

    “你要知道,擁有大量土地的官紳和擁有少量土地的庶民地主其本質不一樣,你想想這個道理,你就能明白。朝廷對爲官者都有優免,徐向學在朝爲官,還是正二品,徐家也是當地一世家大族,完全可以利用其優免的權利,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在當地爲禍鄉里,子弟橫行霸道,欺壓百姓,任意妄爲,也非罕見。”

    “哦……”鄔闌這纔有些明白過來,原來是當官的利用特權,只是官官相鬥未免誇張。但是一千頃地!也確實超出想象了。

    “本質怎麼不一樣了?”

    曹淓毓見她神態,知道她沒有完全明白,繼續道:“沒有背景的是無法保有如此大量的土地,庶民地主沒有背景,也沒有優免,所擁有的土地會承擔賦稅,假如金花銀兌換率低,在他們土地上收益也還算過得去,但朝廷調整兌換率之後,也就很難再擁有土地,畢竟收益低了不少。”

    “這倒是,但像徐家那樣的,他們又優免了賦稅,豈不是說朝廷調整金花銀政策對他們影響不大?”

    “他們雖然也佃出土地,但並不靠土地上的收益來聚集財富,金花銀也會有影響,但畢竟不會傷及根本。至於我爲何說是官官相鬥,哪一個在朝爲官者沒有幾個政敵?那麼一大片地我要是個當官的我也眼熱,我尚且不敢減價買一千頃,憑什麼你徐家就能減價?”

    “所以你說的減價買地,就是有政治風險?”

    “何況徐尚書平日裏風評還算不錯,任刑部尚書也沒犯過什麼大錯,一直以來都是入閣的備選人。”

    “哦,原來有人想趁此打擊對手,但是……”鄔闌覺得自己就是‘貧窮限制了想象’。

    “他怎麼能一次性拿這麼多地?如果按一畝二十兩銀子算,那就是2百萬兩!就算一半的價,那也要1百萬兩,他一個二品官,哪來這麼多銀子?”

    “他也不一定會花一百萬兩買地,不過幾十萬應該還是有的,所以我才說擁有大量土地的官紳和一般地主的本質不同,官紳擁有大量土地,是反映他擁有財富的結果,而非靠土地上的產出來聚集財富。”

    鄔闌心想自己可能真是被思維模式限制了想象,或者自古以來爲官者都是這般,區別只在於低調和不低調。江南士紳的反抗,如今看來也是朝廷新頒的政令打破以往的慣例,讓他們突破了舒適圈,出圈之後又極度不適,想要轉移矛盾……

    “既然都爆料了,想必陛下也會知道,那你覺得徐尚書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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