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的腦子裏,全都是她的臉,全都是一個聲音,那就是,她活着,還活着。
極力剋制着他快要崩潰的情緒,緊緊的握着拳頭。
“周先生?”尉遲韻看着手裏屏幕都黑了,不禁開口問道。
周棋閉上的雙眼微顫,隨即掛斷了視頻通話。
莫名其妙被掛斷了電話,尉遲韻蹙眉,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她太煩人了。
畢竟如果真的如穆黎所說,他應該十分喜歡那個女孩,她現在三番四次的去打擾他,確實惹人生厭。
尉遲韻輕嘆,轉而對尉遲妮妮說道:“小妮,你不要老是打擾周叔叔,他很忙的,你這樣會打擾他工作,好嗎?”
“還有,尤其是不能將媽媽照片再發給他,不然下次媽媽可是要生氣了。”
義正言辭的警告,結果得到妮妮敷衍的點頭,“好的,媽媽。”
尉遲韻也知道一時半會兒她也說不通,無奈的將手機扔在桌上,準備去做飯。
帶着重感冒的周棋到尉遲謙的莊園時,腦子昏昏沉沉的,看見尉遲謙時,揮拳而上。
尉遲謙被狠狠的打了一拳,懵了一下,還以爲是皇室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周棋。
“你發什麼神經?”尉遲謙擦了一把嘴角,語氣不悅。
本來最近他就忙得昏天暗地的,心情本來就煩躁,沒想到現在還被周棋來了一拳,他怎麼能不暴躁?
周棋上前揪着他的領口,怒聲問道:“爲什麼不告訴我!”
這下尉遲謙更懵了,揮開周棋的手,覺得莫名其妙,“告訴你什麼?你特麼不要上來就抽瘋行不行?總要讓我知道原因。”
周棋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看着尉遲謙,“雲詩就是尉遲韻,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尉遲謙訝異,“你知道了?”
沒有否認,這樣的反問直擊周棋心臟,他微微仰頭,似是剋制不住的轉過身去,擦掉沒落下的眼淚,再轉身時忍不住的低吼了一聲。
這瘋批的模樣讓尉遲謙後退了兩步,生怕周棋等會兒傷害無辜。
嗯,他就是那個無辜。
“那什麼,有話咱們好好說啊,不要激動,不要生氣,生氣傷肝,知道吧?”
“而且……而且我就是收留了一下,我頂多算包庇,主意可不是我出的。”
“這是穆黎的主意,是她救的人,你要算賬,你找穆黎,別找我。”
“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了,你打不過穆雲琰。”
尉遲謙一句接着一句,將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毫不猶豫的將穆黎賣了。
周棋蹙眉,“黎兒?”
往回想了想,這才發現,穆黎對尉遲韻一直是不太一樣的,他一直以爲是因爲尉遲謙的緣故可沒想到……
“到底怎麼回事?”
尉遲謙手往沙發示意,“要不咱們,坐着聊?”
……
尉遲韻是被門鈴吵醒的,看了眼時間,才凌晨五點多,她撓了撓頭髮,有些暴躁的起牀。
透過貓眼看見周棋時,尉遲韻還覺得驚訝,連忙開門,“你怎麼……”
話沒說完,她整個人便被周棋抱住。
尉遲韻不敢動,任由他抱着,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肩膀處的溫熱,不禁想到了一個可能,他……哭了?
她心緊了一下,難以想象周棋竟然哭了,“怎麼了?”
“別動,讓我抱一下,再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周棋輕聲說道。
來之前,他想過,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嚇着她,要自然一些,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要讓她覺得不安。
可看見她的那一刻,什麼都拋之腦後了,他只想抱她,恨不得將她嵌入骨血中。
心疼,疼的難受。
來這兒之前,他還去了一趟將園,穆黎說,她當時是真的想過輕生的,不願讓他爲難,也不想再被別人擺佈自己的人生。
只是沒想到會懷了孕,因爲這個孩子,她找上了穆黎。
而穆黎也給了她一個兩全的想法,在爆炸中救下她僞裝假死的跡象,讓她徹底擺脫。
可誰都沒想到,她會失憶,會忘記以往的一切,而因爲這樣,穆黎也就順勢而爲,將她安排到尉遲謙身邊。
周棋的臉往她頸間蹭了蹭,竟然發出兩聲抽泣,尉遲韻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周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周棋淺聲呢喃,“對不起,真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形容心裏的愧疚,唯有一句對不起,一遍又一遍。
尉遲韻以爲他說的是他的失態,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這般,可到底還是不忍心,擡手拍了拍他後背,“沒關係的。”
怎麼會沒關係,是我將你逼到了深淵,怎麼會沒關係?
周棋強忍着淚水,不讓自己繼續崩潰下去。
抱着尉遲韻許久,周棋的情緒終於有所好轉,不捨的將尉遲韻鬆開,退了一步,垂眸望她,依舊不能言語。
尉遲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看見他有些頹靡的情緒,以及那稍許長出的鬍渣,顯得更爲滄桑了。
拉着他進了屋,帶他到沙發坐下,“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尉遲韻轉身去倒水,周棋的目光隨着尉遲韻的背影移動着,在家裏她沒有化妝,也沒有刻意穿着寬鬆的衣服,簡單的睡衣在她身上顯得恰到好處。
才發現她這個背影,是那麼熟悉。
他問過尉遲謙,爲什麼她的聲音和以前完全不同,而尉遲謙的回答是當初將她救下來時,除了撞傷,她還大病了一場,聲線受了影響,病好之後,她的聲音便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若非如此,他怎麼會認不出她的聲音?
尉遲韻將水放到他面前,柔聲安撫,“先把水喝了吧。”
周棋緩了緩,接過她手中的水,露出淺淺的一絲笑意,“謝謝。”
只是一個淺笑,原本沒有什麼,可這個笑,是從周棋臉上浮現的,這讓尉遲韻覺得震驚,完全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