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最瞭解虞顏的,竟然是宋瓊這個瘋子。
他蹲身,想和她說點兒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嗓子彷彿被棉花堵住似的,難受極了。
他起身往外走,不顧她的喊聲,趕緊去了走廊。
他哆嗦着拿出一根菸,眼睛疼,心裏也疼,渾身哪裏都疼。
他以爲自己已經忘了,可是當宋瓊提起的時候,他便想起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在她的面前發誓,要好好對虞顏。
他說會把虞顏寵成一個小朋友,而他單膝跪下求婚的時候,虞顏確實開心的像個小朋友。
可也是他,硬生生的把這位小朋友逼成了大人。
他錯了麼?
他想到了自己和付微微的苟且,在虞顏的牀上,在醫院的廁所裏。
真髒啊。
十七歲的虞顏說喜歡他的乾淨,他以爲她嘴裏的喜歡是愛。
所以當意識到她不愛他的時候,他就故意把自己弄髒,弄得很髒很髒。
他自暴自棄,在混亂的泥潭裏陷入,墮落,恨不得把血液都變髒,這樣就不會再渴望她愛他了吧。
顧辰野捂着眼睛,不明白怎麼就親手把兩人都逼到了這一步。
從他和付微微苟且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已經無法回頭。
他吸了一口煙,但還是很想見虞顏。
他踩了油門,將車開去了虞顏住的地方。
那盞燈光沒有亮,他便去她的房間外等着。
*
虞顏在副駕駛位上睡着了,她身上的體溫讓車內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度。
他連忙把車開去了最近的醫院。
體溫接近四十度,再晚來一會兒,估計就會燒成傻子。
封北霆皺眉,要了VIP單間,拿過紙巾爲她擦拭着額頭的冷汗。
她的脣瓣裂開了,露出絲絲傷口。
他拿過一旁的棉籤,沾了溫水,將她的脣瓣浸溼。
虞顏的睫毛不停顫抖,緩緩睜開眼睛,看不清他的臉,僅剩的一絲理智卻知道他是誰。
“謝謝......”
她沙啞着,吐出這兩個字,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嗯。”
封北霆淡淡迴應,將棉籤放下,又拿過紙巾爲她擦汗。
虞顏的眼前有些迷茫,嘴脣又努力抖了幾下,“欠你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麼還......”
頻頻被他撞見自己的狼狽,她在他的面前,如同泥濘裏打滾的狗一樣。
“肉償吧。”
他說得雲淡風輕,擡手戳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的臉頰很軟,因爲發燒,染上了嫣紅。
虞顏本來連說話都沒什麼力氣,聽到這話,震驚得咳嗽起來,咳得睫毛都泛着水光。
“嗯,現在生動多了。”
他湊近,又在她的臉頰上戳了一下,“趕緊好起來吧,虞小姐。”
虞顏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扯脣笑了笑,有些逃避的閉上了眼睛。
窗外雷聲震耳欲聾,雨滴穿林打葉,一切都在傾倒。
可她在這樣的雷聲裏,卻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輕,最溫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