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沒帶多的，你自己做吧。”
顧辰野不贊同的擰眉，“媽。”
陳夢娟氣惱得坐下，“你還說，這個白眼狼，居然敢泄露底價，你知不知道你爺爺有多生氣，現在你都被撤職了！居然還有心情關心她。”
虞顏不想聽他們的對話，拎起地上的食材，進了廚房。
將門一關，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陳夢娟更是來氣，“你瞧瞧她現在是什麼態度！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教養！”
“媽，你走吧。”
顧辰野的聲音淡淡的，將她遞來的保溫盒推開，強撐着要下牀。
“辰野，你這是做什麼？”
陳夢娟將保溫盒打開，裏面是三個小菜，色香味俱全，“你別讓我擔心，等過了這陣，外面的輿論平息，你和虞顏就能離婚了。”
“誰說我要和她離婚？”
顧辰野的聲音有些陰沉，下牀後，虛弱的扶着牀，要去廚房。
陳夢娟氣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擡手去扶他。
“宋瓊從精神病院跑了，落了水，人現在還沒撈到，都不知道死沒死，你說我們一家怎麼就這麼倒黴，攤上的都是什麼事兒！”
顧辰野的身子一僵，喉嚨乾澀發緊，“她死了？”
陳夢娟的臉上滿是不屑，又有些不耐煩，“誰知道呢，聽說掉下去有一個小時了，不如我去問問虞顏，她那個瘋子媽到底會不會游泳！”
“媽！！”
顧辰野的音調猛地拔高，聲音顫抖，“這件事別讓她知道。”
“她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那個精神病院的院長也是個黑心的，給你爸打了電話，你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裏除了工作就沒其他的。院長還以爲我們這邊也不打算管了，明知道人跑外面去了，只敷衍的讓人在裏面找了找，就撒手不管了。”
顧辰野的身子越來越涼，這一刻才猛然驚覺，他們一家人有多冷血。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是虞顏的媽媽啊......
他恐慌急了，害怕虞顏知道這個消息，臉色都白了，“媽，你走吧，不用讓人來照顧我。”
陳夢娟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性，氣得朝着廚房喊，“虞顏，你最好多做一份兒，要是讓辰野餓着了，我饒不了你！”
顧辰野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強忍着腦袋裏的暈眩感，指尖顫抖的將門打開。
廚房裏的餐具都是換的新的，大概猜到他們會在這裏住幾天。
“虞顏......”
他喊了一聲，移動步子走了過去。
虞顏正在洗碗，顧辰野顫着聲音伸手，“我來吧。”
作爲嬌生慣養長大的少爺，他哪裏做過這些事情。
他現在是出於一種不安，一種對她的愧疚。
顧辰野是自私的，絕不會主動把宋瓊這件事告訴虞顏，就像當初他選擇把顧南星送出國，隱瞞那杯酒的事情一樣。
他的心裏始終有一杆稱，在衡量得失。
虞顏眉心一皺，手肘將人推開，“顧總，你就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了吧？”
她的手肘恰好頂到了他的傷口，他強忍着疼，“我說我來，我可以做。”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莫名的驚惶。
心裏的恐懼剛出現的時候可能很不起眼，很安靜，他可以假裝聽不見。
可它會越來越響，非常響，再也不能無視。
所以他必須做點兒什麼，說點兒什麼，才能不那麼害怕。
虞顏將他的手揮開，這麼一揮，顧辰野直接往後倒去，手邊的好幾個碗都被帶了下去，碎瓷片落了一地。
他的手心被一塊瓷片劃開，鮮血流了出來。
虞顏沒想到他這麼虛弱，身子僵在原地。
顧辰野也沒有向她求助，努力撐着要起來，可是努力了兩三次，最後依舊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他手掌撐的地方全是血跡，頭髮凌亂，垂着眼睛，看起來十分狼狽。
虞顏從未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時刻，前一刻他們還針鋒相對，互相指責對方沒有良心，這一刻他卻這樣坐在她的面前，不吵不鬧，就那麼安靜的流着血。
虞顏的眼眶瞬間酸了，垂在一側的指尖倏地抓緊。
他們都沒說話，像是一場無聲的拉鋸戰。
顧辰野的眼神在這場沉默裏越來越黯淡。
他以爲一個人的感情和依賴從有到無，會是一個漸漸消減的過程。
但事實是，它會在某一個時刻，甚至某一個瞬間，突然地減爲零。
他在這一刻才如此深刻的體會到，虞顏不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