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眶紅紅的，嗓子沙啞。
他又委屈，又怕。
如果宋瓊死了怎麼辦？
虞顏怎麼辦？
她現在可就這麼一個親人了......
虞顏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不明白他突然的驚惶是怎麼回事。
她的心裏浮起一陣不安，可又消失得很快，抓不住。
眼前這個受傷的人，是她從十七歲就認識的人。
那些往事曾經像刺一樣紮在身體裏，時間久了，感覺不到痛了。
但它們並不是消失了，大概是已經變成了她的骨頭了吧。
所以短時間內要徹底忘記，是不可能的。
可她若是知道顧辰野此時的驚惶是因爲什麼，大概會後悔沒再給他兩巴掌。
宋瓊墜湖的地方，此時圍觀的人已經散了。
聽說掉下去一個神經病，打撈了一個小時，屍體還沒撈上來。
“估計都被衝到江裏去了。”
“是啊，人工湖和江水可是相連的，這麼久都撈不到，肯定是匯入江裏了。”
“那人也是活該，瘋瘋癲癲的，還搶人家一小姑娘的項鍊，把小姑娘嚇得夠嗆。”
衆人罵得夠了，又加上時間也晚了，意猶未盡的散去。
顧堂再收到消息，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只問了一句，“確定死了麼？”
打撈人員說不確定，但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他打開面前的文件，首先想的是顧家和這件事的關係，“若是有媒體曝光這件事，就把責任推給院方，偌大的一個醫院，連精神病人都看不好。”
“顧總，我看那院長也是貪生怕死的，現在聽說可能出了人命，也在想辦法撇清自己。”
顧堂的眼裏劃過一絲銳利，“若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就給他一筆錢出國。”
“還有一件事，另一波人似乎也在找宋瓊。”
“警方的人？”
“不像。”
“那就別管，我這裏還有合同要籤，這種事情就別來打擾我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外面風雲變幻，但虞顏卻什麼都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終於妥協，“我去讓醫生來。”
顧辰野擡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裏面還扎着一塊碎瓷片。
他毫不猶豫的將那塊碎瓷片拔下來，鮮血流得更厲害。
虞顏的瞳孔狠狠一縮，“顧辰野，你瘋了？”
顧辰野頹喪的垂着眉眼，“讓醫生來？虞顏，扶我一下都不願意了麼？我有那麼骯髒卑劣，讓你連碰我一下都不肯了。”
虞顏看着那些刺眼的紅，擡手抓在了他的胳膊上，“你先起來。”
顧辰野坐在地上沒動，掌心的血跡還在汩汩往下流。
“顧辰野！”
她怒極，雙手用力，想將他扶起來。
顧辰野擡頭，這一刻竟是生出了一些微妙的恨意。
比如宋瓊若是真死了，那虞顏的親人就更少了，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輕易放下他了。
“虞顏，我是做錯了，你嫌棄我髒，我沒良心，我都無話可說。可你難道就沒錯嗎？你愛我嗎？在意我和哪個女人走得近嗎？你從沒阻止過。你想要的只是我們之間的和平相處，我的陪伴，至於我的心在誰那裏，你根本就不在乎。虞顏，明明是我那麼早的遇見了你，你爲什麼不愛我呢？我想不明白，現在的我是很混蛋，可十六歲的我也乾乾淨淨，一腔赤誠，那麼多人喜歡我，爲什麼就你不喜歡我呢？”
“你的心一開始就不在我這，又爲什麼要來招惹我？”
“虞顏，你知不知道，只要你阻止我一次，我就會收心，安安穩穩的陪着你，你不愛我也無所謂，我一直在等，可你沒有。”
因爲她太自卑了，她認爲自己髒了，所以不敢對他提出任何要求。
她垂下眼睛，語氣疲憊，“你先起來吧。”
顧辰野抿着脣，終於將手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