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野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的腦袋上還纏着紗布，看到她的眼睛紅腫，只覺得心臟被人揪緊。
他拍了拍玻璃門，但是沒人上前打開。
他看向老爺子，聲音沙啞到哽咽，“爺爺，讓人把門打開。”
顧老爺子挑眉，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鏢。
保鏢輕輕點頭，上前打開了玻璃門。
顧辰野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根本沒有意識到虞顏此時的狀態不對勁兒。
“你怎麼樣？虞顏。”
他的眼眶紅了，第一次察覺到，原來愛是這麼的可怕。
她有一分痛苦，他能感受十分。
她只要表達出一分傷心，他的心就已經碎了。
顧辰野遊戲花叢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陷入這種我愛你，你卻不愛我的軟弱境地。
或許這就是感情的可怕之處，螞蟻食象，讓人不知不覺，就成了愛的奴隸，日積月食。
他的雙手放在虞顏的肩膀上，抖得指尖都是白的。
虞顏先看了一眼老爺子，才擡頭看他。
只是跟她對視了一眼，顧辰野的嘴脣就抖了抖。
他有太多話想說了，張嘴卻吐不出什麼。
“顧辰野，我只問你，封北霆......”
話還沒說完，顧辰野的氣勢突然變得凌厲。
“虞顏，封北霆就是個混蛋！你千萬別相信他！他在騙你。”
“他真是該死，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你......”
他抿着脣，臉上既恨又怨，有些扭曲。
虞顏垂眼，睫毛濃密纖長，彷彿雀鳥的尾羽。
她擡頭，淡淡看向老爺子，“剛剛說的話還算數麼？”
顧老爺子早就猜到她會這麼選，嘴角勾了起來，“自然。”
顧辰野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連忙安撫她，“我會救你出去，虞顏，你別怕，我愛你......”
虞顏彎身，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擡手，就那麼刺進了他的肩膀。
虞顏擦了擦臉上的血，“你這種人知道什麼是愛嗎？”
虞顏只紮了一刀，顧辰野卻覺得她的每個字都是刀子，捅進心窩，將他的心臟都搗爛。
他的眼前突然浮過了一張張女人的臉，最後定格成了陳漫的臉。
那天陳漫在醫院裏是如何詛咒他的？
“顧辰野！你會有報應的！我詛咒你！”
“顧辰野！顧辰野！”
“你這輩子都別想和虞顏在一起！我的現在就是你的將來！我現在有多慘！你只會比我慘百倍千倍，我等着看你的下場！！”
不只是陳漫，還有無數張臉，她們都說過，他會有報應的。
只是陳漫的詛咒最讓他恐慌，所以他記到了現在。
他摸着匕首，只覺得臉頰上冰冰涼涼的。
原來虞顏厭惡他到了這種地步，原來虞顏想要殺了他。
世間的一切果然都是有因果報應的，他曾經讓很多人在深夜裏爲他輾轉反側，讓她們在愛他的路上層層艱辛，他卻漠然無視。
這些感受都會由另一個人通通還到他身上，直到還清。
虞顏就是那個讓他還債的人。
他的下場果然比陳漫慘多了。
他低頭對她笑，聲音很輕，“原來在你眼裏，我連愛人的權利都沒有。”
虞顏不看他，直接走到門口，“我要出去。”
顧老爺子看了祕書一眼，祕書連忙拿出了離婚協議，打開門，恭敬的將筆放到了顧辰野的面前。
“顧少爺。”
顧辰野看着離婚協議這幾個字，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胸口痛，笑得臉頰上都是眼淚。
他的世界不見天日，被絕望包裹，爲愛所傷，最終在晨曦中懷着怨恨化爲烏有。
這一刀，讓他看明白了。
他一邊簽字，一邊呢喃，“虞顏，我會讓你哭着回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