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種層次，不求自己的觀點會被全部採納，哪怕是能起到1%的作用，那也是功德無量了。
吳老想了想，有些頹唐地問道：“所以小周總覺得，錯誤的抓大放小，已經是國內經濟界最大的毒瘤了？”
周林搖頭道：“當然不是，這錯誤雖然嚴重，但即使政策上什麼也不做，有個十年八年的，市場自己也會調節，讓一切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
“哦？難道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問題？”
“當然啊，那就是股市。這年頭，股市上全是國企，國企的背後全是地方政府，上市圈錢的目標不是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而是特孃的靠金融市場輸血？這是拿股民的居民儲蓄當銀行貸款花？銀行貸款還不上，大不了銀行破產，財政肯定會出手拉銀行的，可是，這麼忽悠股民，透支的可是信任啊，再加上這稀鬆的監管，唉，這國內股市徹底成了投機市場，跟賭場差不多，莊家還特孃的出老千，這份信心的透支，三十年都還不回來。”
一聽周林提到股票，就連昊老也只能報以苦笑。“股票的事，已經有太多的人說過了，唉?9?1，那話怎麼說的來着？哦對，‘國有企業似乎一直都需要人養，一開始是國家養，後來變成了銀行養，現在又輪到了股民養，好像立了人養，就不會自己發展了一樣’。”
周林道：“話糙理不糙，金融市場的本質是馬太效應，是強者恆強，所謂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現在拿來給國有企業輸血，那些真正有潛力有實力的企業卻因爲種種可笑的原因沒法上市，偏偏還不攔着人家去香江，去米國上市，長此以往，會有什麼後果？真正的好公司全特孃的出去了，留在國內A股的全是一些垃圾！”
昊老嘆息一聲：“我又何嘗不知道，現在金融市場的亂象是不對的，上面又何嘗不知道這是在飲鴆止渴，剜肉補瘡，可是，銀行壞賬高企，財政赤字重壓，跟你說個事兒，你知道國有四大行的壞賬率是多少麼？超過20%!!這還是粉飾過的，這要是在西方國家，早就特孃的破產了！不上市，全都破產麼？就像你說的，有些企業黃不得啊，真要搞出個百萬下崗潮，那就不是經濟問題了，那是山崩地陷啊！”
周林想了想，道：“早晚會有這一步的，這是咱們六七十年代欠下的賬，也是八十年代寅喫卯糧的苦果，剜肉補瘡，新瘡早晚也會化膿也會流血，百萬下崗千萬下崗，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終局，早晚要面對你的，挺過去，我們浴火重生。”
昊老問：“那要是挺不過去呢？”
周林笑着道：“會挺過去的。”
“呵呵，這已經不是經濟學範圍的問題了，我說不上話。”
“但股市上還是可以的，如果上面認爲現在還不是擠破膿瘡的好時機，想用A股來釋放居民儲蓄這頭籠中虎，我們何不在A股主板之外，再開一個新的投資板塊？開一個面向金融機構的，面向資本的，不能炒短線的新融資平臺？”
“什麼意思？”
“設立一個子板塊，叫創業板也好，科創板也好，提高准入門檻，比如，入局最少三百萬，不接受個人投資只接受機構投資，股票買入後至少一年不準無故轉手，嚴格限制股票抵押等，將真正好的，有潛力的，缺錢但是有實力的小公司挑出來，在此處上市，好歹，也給咱們華國未來的股票市場留下一點希望啊！”
這回換周林愣住了，沒想到昊老居然把問題給扔回來了。
想了想，周林沒拒絕也沒同意，道：“那就要看具體情況了，還要看這一版塊的具體准入和管理辦法。”
昊老點頭，道：“周總果然是愛國企業家。”
“應該的。”
“我聽說令尊接受了漢東人代的邀請？”
“是。”
“小周總有沒有興趣？”
噗，周林一口酒好懸沒噴出來。
不無幽怨地道：“吳老，不是說好了，今天只做學術交流麼。”
“當然是學術交流啊，只是難得小周總不但有豐富的實戰經驗，更有如此高屋建瓴的理論能力，最關鍵的是，你還擁有一顆愛國的心，像周總這樣的人，如果不接受這樣的榮譽和權利，豈不是浪費？”
“這個……”周林還是搖了搖頭，道：“抱歉了昊老，我還是不想捲入政治之中。”
“這樣啊，也好，不過下個月四號，發改辦了有一個能源的論壇會議，你也算是國內能源產業中，最成功的民營企業家了，我現在替發改給你發出邀請，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您什麼時候還幫發改發上請柬了？”
“這不順便趕上了麼。”
周林想了想，道：“只是能源口的會議？不涉及政治？”
“當然。”
“好，那我就多謝昊老了，到時候我一定去。”
說着，周林還和昊老碰了一下杯。
不一會兒，秦傳盛等一大票泰山會的企業家們又過來敬酒，昊老推脫，開始把話題岔開，聊向了更細緻的九五規劃等問題，這幫人都巴不得從昊老嘴裏扣出一點有用的訊息出來，而昊老呢，也有意無意的對這些企業家在做一些引導，唯有周林，對這些具體的政策走向不感興趣。
連昊老都未必比他清楚明年的政策怎麼走。
總之，聊了一大圈，周林也不知道昊老到底找他是要幹嘛。
當然，喫飯的過程中周林將自家學院的邀請函也到處撒了一圈，熱情地邀請這些企業家有空的時候去自己那講講課，還真有不少企業家給他這個所謂的首富面子，答應的很痛快，也算是勉強補充了一些師資上的不足。
當然，除了這些有着一線廝殺經驗的企業家之外，學院派的專家學者也得請幾個，這一方面可以從民大想想辦法，自己好歹還是在校大學生呢。
飯後，王福又湊了過來，笑着拿出了那個顯示着通話時間已經兩個多小時的小靈通手機，周林摸了一下，電池肯定是已經發燙了，但並不至於燙到煮雞蛋的程度，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爆炸的風險，反正是在京城，周林乾脆把王福拉着回了公司，讓他跟魏文浩溝通技術問題，不過心裏面，他基本上已經認可了這一單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