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初級博弈 >第四十四章 針對防空洞一案的猜想
    “恐怕我們要好好再整理一遍剛剛發生的案子了。”李京河看着欲曉的東方,支撐起身體,慢慢向唐元清挪近了一些。

    唐元清點點頭。他看了看已經熟睡的林白,不禁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現在可不是喊累的時候。”李京河沒有絲毫責備的語氣,相反,他這句話其實也是對自己說的。他苦笑着喝了一口剛剛井國雄送來的濃茶,希望能夠藉此提提精神。“殺害易沁冬的兇手到底是什麼人,我們現在必須把這個結論定下來。”

    “你不認爲我們可能操之過急了嗎?”唐元清向來比較謹慎。

    “不,我們可以做到的。”李京河認真地說,“宋哥,你想想,從張洋暴露司克秋身份的時候,一切的劇本就已經沒有按照這裏的組織者預定的方向進行了。也就是說,現在發生的一切,我們和他們都是在這個舞臺上即興發揮,沒有任何提前準備,一切都是臨時籌劃的——既然如此,所有的行動都變得不可預測,相對的,這些行動造成的後果也是不能預知的,這麼一來,我們這些人一定會在這種局面下留下破綻。”

    “就像象棋大賽的超快棋一樣。”唐元清點點頭,“真正的大師都是在短時間的博弈中找到突破口,一招斃命!”

    李京河看着唐元清:“你覺得我們現在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唐元清毫不猶豫:“就是馬爽是否有作案嫌疑。根據井國雄以及之前祝老師的說法,除了馬爽以外,昨天晚上沒有人離開過警署,那麼我們當中最有嫌疑的就只有馬爽一個人了。”

    “但馬爽並不認識易沁冬。”李京河也立刻迴應道,“除非我們能夠證明他是組織派來的臥底,就跟劉自利的身份一樣。”

    “我們要證明的不是‘馬爽跟易沁冬是什麼關係’,而是‘馬爽有沒有殺人’。”唐元清糾正道,“或許我們現在的任務是要證明‘馬爽沒有殺人’。”

    “不要先入爲主。”李京河搖搖頭,“一旦你拿着答案做證明,你就會自動的忽略一切與你的結論相違背的證據,這樣是非常不客觀的。”

    唐元清笑了:“這就是我時刻需要你在我旁邊的原因,我們兩個恰好可以互補。”

    李京河也笑了:“沒錯,你繼續。”

    “我們遇到馬爽的時候他正好在警署的外面,並且是後腦勺對着我們的,對吧?”唐元清凝視着李京河的雙眼,“他當時的供詞是,‘睡不着起來轉轉’,我沒有記錯吧?”

    “完全正確。”

    “我們先假設馬爽是兇手,他能停留在外面和我們相遇的時間,一定是做完案回來。”唐元清繼續分析,“其中最大的可能適合我們面對面相遇。”

    “也許他提前聽到我們的腳步聲,故意擺出這樣的姿勢。”李京河時刻提出反對意見,這樣的話,兩人的思考一定會更加全面。

    “那樣的話我不得不承認,馬爽一定是一個非常專業的殺手。”唐元清笑道,“但很遺憾他不是。無論是從心理層面還是行爲層面,我都感覺不到這個人的絲毫城府。第一輪遊戲的時候,我只是稍微給了他一點威嚇,他就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比起劉自利,我根本不會相信馬爽是一個殺手。”

    “再加上我們根本不能證明他認識易沁冬,也就是說目前爲止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恩怨以及利益關係,更談不上用這種殘忍的方法殺人。”李京河點點頭,“看起來我們的分析很到位。”

    “那麼兇手還可以是什麼人呢?”唐元清反問道。

    “黑衣人。”李京河的答案似乎也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兩人就像拿着劇本在覈對臺詞——明明已經可以進行完美的舞臺演出,卻過於謹慎——至少現在,他們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在這種敵在暗處,我在明處的局面下,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唐元清和李京河需要保證兩人的想法完全一致,一旦出現爭執,也要在現在馬上解決——因爲到了天亮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新的意外,那些跟隨自己的羣衆一旦問起來,自己就需要馬上給出令人信服的答覆,這就是領導者的職責。

    “易沁冬的身邊總是站着黑衣人保鏢。”唐元清說道,“這次難道就不是他們的反水嗎?”

    “我認爲不可能。”李京河選擇了自我否定,而這一答案依然在兩人的意料之中,“我們假設這些黑衣人是兇手。我們仔細想想,兇手爲什麼要把易沁冬的屍體倒吊起來?是爲了讓我們害怕嗎?還是爲了讓我們更輕易地發現呢?”

    “如果對方沒有在監視我們的話,他們根本不能確定,在進行這麼大工作量的現場佈置時,我們會不會闖進去碰個正着,所以我相信對方應該是謹慎的那種人。一開始我們以爲對方自信滿滿不會監視參加遊戲的玩家,我想我猜錯了。”唐元清反思道,“同樣,如果對方在監視我們,這麼做就更加奇怪了。”

    “因爲他們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已經把所有的郵筒都搬到了警署,易沁冬的屍體吊在防空洞地下二層,我們可能直到最後也不會過去發現。”李京河接着說道。

    唐元清點點頭:“那麼吊起來的意義就沒有了。”

    “這麼說,兇手不是組織的人?”李京河提出質疑。

    “不,”唐元清的眼中閃着光,“你聽說過塔羅牌吧?”

    “你是想說第十二號牌,倒吊人嗎?”李京河反應很快。

    “沒錯,逆位的倒吊人象徵着任性妄爲與受到懲罰。恐怕是敵人意識到了易沁冬是我們派來的臥底,利用管理人的身份過多的調查組織內部情報,而被滅口了。”唐元清摸着自己的鼻子,一邊思考一邊說。

    “可是說到這裏,我們還是不能證明兇手到底是不是那些黑衣人。”李京河突然意識到兩人的討論好像有些偏離論點。

    “這就是證明。”唐元清堅定的眼神彷彿在宣告着他的判斷無容置疑。“你仔細回想那些黑衣人的儀態和發音,包括在牧場遇到的那個頭領,你難道不覺得他們作爲保鏢,行爲太過恭敬了一些嗎?”

    “你是說,比起保鏢,他們更像是這裏的管事?”李京河這時候才吐露了真實的想法,一開始他就覺得哪裏有些不自然,只是從沒有將此大膽的猜測說出來。

    “準確的說,他們是‘執事’。”唐元清說道,“在日本,他們其實就是這裏的‘管家’。負責照顧這裏客人的起居,生活,防止發生不必要的矛盾。你想想,我們到這裏來,即使發生爭執甚至兇案,他們從來沒有出面對易沁冬這樣的高層成員進行嚴格的保護,反而大部分時間只是站在易沁冬的身後,恐怕他們並不是聽命於管理人,而是組織的上層分配給每個成員的執事罷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甚至可能是日本人?”李京河現在已經感覺沒有什麼是不可置信的了。一旦證據所指,一切不可能就是可能。

    “我敢篤定。”唐元清說道,“你從他們的發音還有鞠躬的樣子,那可是標準的日式風格。日本在亞洲屬於發達國家,它的文化和信仰受歐美影響很大,對塔羅牌的熟悉程度遠遠大於我們,也就是說,他們利用塔羅牌暗示易沁冬背叛者身份予以處決的可能性十分大。”

    “我們國家的人難道就一定不會用塔羅牌作案嗎?”李京河顯然不同意。

    “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但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唐元清重新拿出易沁冬的筆記本,“易沁冬的調查現在從書面上看僅僅停留在對於韓新寶一家的信息上,到底是什麼讓他的身份暴露了呢?那麼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這些信息,本身已經觸及到組織的祕密了。我們已經知道這些黑衣人是日本人,但是,能夠僱傭這樣一羣日本人的可能是韓氏家族嗎?日本人爲了這個家族就對易沁冬採取滅口的措施,我認爲不合常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錢做不到的。”李京河依然持反對意見。

    “或許我們換一種思考方式。”唐元清深吸一口氣,“聽我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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