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直勾勾的看着於向東的眼睛,不閃不躲,眼尾一點點氳上層淺紅,還有水汽在凝聚。

    卻始終不眨眼,也不讓眼淚流下來。

    於向東心跳突然頓了一下,眼神裏的嫌惡更濃郁:“我他媽說話你聽不懂?一個大姑娘怎麼這麼不自重!滾!!”

    這次語氣更是重了幾分。

    蘇燦依舊倔強的看着於向東,沒讓眼淚掉下來,突然一鬆手轉身朝着門診樓跑去。

    於向東盯着蘇燦的背影,熊孩子還是那麼犟。

    深深吁了一口氣,今天早上,京市來的專家又一次會診,結果比上一次還要差。

    他的腿,可能永遠都好不了。

    雖然一直以來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心裏其實還抱着一點希望。

    可是現在,再一次把結果放出來,於向東發現,他接受不了。

    前面很長一段時間的不在意,更像是一個自我麻痹的過程。

    現在突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坦然能接受。

    蘇燦一口氣跑進門診樓,在靠着牆偷偷抹了下眼淚,用手背努力擦乾眼淚,眨了眨眼睛,讓人看不出來哭過,才上樓去找會議室。

    正好老師跟幾個京市來的專家在聊天。

    蘇燦過去悄悄站在最後,垂着頭摸着挎包裏的酒瓶。

    就聽京市其中一個專家有些惋惜的說:“於向東實在太可惜了,他在受傷的第一時間,其實得到了很好的治療,還有很難得苗家生骨膏藥,只是當時他還有毒癮,破壞了體內紅細胞再生。”

    蘇燦聽到於向東名字時,陡然擡起頭,聽到專家說完,再想想剛纔看見的那個寂寥沉鬱的人。

    所以他發火,是因爲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在蘇燦來之前,老師已經瞭解了於向東的所有情況,這會兒也感覺很惋惜:“那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中西醫結合起來呢?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先手術介入,然後用中醫來幫助康復。”

    專家搖頭:“我們也考慮過這個方案,但於向東同志不願意接受。”

    蘇燦喉嚨裏像是有個東西哽着,忍不住脫口而出:“爲什麼?”

    聲音裏帶着她不自知的顫抖。

    專家倒是沒在意蘇燦的無理,苦笑了一下:“不清楚,而且那個方案,也不一定就能百分之百解決根本問題。”

    幾人的討論聲還在,蘇燦卻感覺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無法想象,於向東那麼驕傲,那麼乖張一個人,要是一輩子坐輪椅,他怎麼能承受?

    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蘇燦跟着老師從醫院出來時,沒有再見於向東,她知道於向東不想看見她。

    心裏甚至有一個猜測,於向東不認她,只是不想把最弱的一面讓她看見。

    老師見蘇燦一直垂着腦袋,關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了?心情不好?”

    蘇燦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就是聽到剛那個同志的病情,心裏挺惋惜。”

    蘇燦在省城沒有朋友,小時候更沒有玩伴,就算有跟她想玩的小朋友,家長也會叮囑着,不能跟這個美帝小崽子玩。

    所以,她只能跟在於向東後面當個小尾巴,或者沒事在家跟着爺爺抄本草綱目。

    小小年紀,就能寫一手很好的毛筆字。

    再後來,去了京市,可以正常的上學,正常的交友,日子過的平淡安靜,反而小時候那一段記憶,彌足珍貴。

    她不能看着是於向東這麼消沉,卻也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最後決定還是去找許卿商量。

    許卿在家裏和周晉南商量明天去參加秦雪梅和徐遠東婚禮的事,就現在的關係,她決定不帶大寶和小寶,就到飯點時過去,隨了份子錢吃了酒席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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