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哪裏，她就要跟到哪裏。
哪怕是去衛生間，她也要在門口守着，等他出來。
再想幫她，她這麼防賊似的一直跟着他，他也實在無從下手。
“你就不能一個人呆着？”宋弈南從未被人如此糾纏過，實在不太適應擡頭低頭都是她的生活。
時小綠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裏不停打轉：“你要趕我走了是嘛？是嗎？”
宋弈南：“……”
水龍頭又要開始了。
投降。
投降。
“你跟着吧。”宋弈南無奈道。
“哥哥你真好。”
宋弈南實在難以想象她要是跟到公司會發生什麼可怕的景象，只好暫時把工作搬回了家裏。
鄭巖把需要他處理的文件全部送了過來。
宋弈南一想到慕北北的情況就頭疼：“你去把江心叫過來。”
“是。”
一個小時後，江心被鄭巖接回了船上。
時小綠一看到江心就躲在屋子裏不出來。
“時小綠，出來。”宋弈南站在門外衝裏面喊道，不知道突然她躲起來是爲了什麼。
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可是，再大的威懾力放到時小綠身上就跟沒有存在一樣。
反正她就只知道哭就對了。
時小綠扯着嗓子哭喊起來：“啊啊啊啊，她是壞人。我不要看見她。”
江心尷尬地看了看宋弈南，走到門邊低聲道：“姐姐不是壞人。”
“你每次都不讓我出來！你還想要消滅我！你是壞人！”
“這樣，你先把門打開，我們可以面對面的談一談的好不好？姐姐哪裏不好你說，我改行嗎？”江心試圖溫柔地勸解。
然而，並沒有什麼作用。
時小綠比剛纔哭得更大聲了：“哥哥你不要我了？嗚嗚嗚嗚……”
宋弈南眼皮直跳，這跟他要不要有什麼關係？
宋弈南壓根就不想搭理她，可是她這麼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宋弈南又只能折返回來：“我沒有不要你。”
“你那還找壞姐姐來害我。哥哥你不要我了……”
“沒有。江姐姐是來幫你的。”
“哥哥你不要我了……”
“……”
宋弈南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已經不止一次有那種無力感了。
這麼看來，他到寧可跟其他人格對話，好歹是能進行正常人的交流的。
現在這樣，還能交流什麼？
宋弈南嘆氣，“你先回去吧。”
江心卻始終不太放心：“她這個樣子維持幾天了？”
“兩天。”
江心頗爲擔憂地看了看門：“不是所有人格都能理性處理每一個事情，她這樣我也沒有辦法對她強行進行催眠。”
“嗯。”
“或許你可以試試讓她敞開心扉？”
宋弈南擡眸看向她：“找到慕北北人格誘發的原因，對你的治療是否會有幫助？”
江心思考了片刻：“會。但是之前我跟你說過，我們一直都沒有成功過，慕北北自己是已經不記得這些的由來了。但正常情況下，這些記憶應該都被不同的人格分散保存了下來，只不過這些記憶或許會對本體造成很大的精神壓力和傷害，所以從來她們都不會讓她出現。”
“我知道了。”宋弈南點了點頭，這個事情還是不能急於求成。
“鄭巖。”
“在。”
“送江小姐回去。”
鄭巖走到江心身邊：“江小姐，走吧。”
“宋哥哥……”江心看了看宋弈南，欲言又止。
宋弈南卻沒有注意到她的情況，已經轉身，快步走了回去。
門開了。
他一推開房門，時小綠已經盤腿坐在牀上喫着棒棒糖看向他了。
“哥哥，你回來啦。”
宋弈南：“？？？”
你居然給我演戲？
宋弈南陰沉着臉看向她，“玩得開心嗎？”
“哥哥，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呢。”時小綠笑嘻嘻地看着他說道。
即便眼睛哭得紅腫，也絲毫不受她好心情的影響。
“好累呢，我都餓了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喫飯啊？”
她還好意思提餓？
宋弈南的心情卻一點都好不起來了：“爲什麼不見她？”
“其實我知道，你們都不想看見我。”時小綠舔着棒棒糖很平靜地說道，“哥哥，我知道你們管我們這個情況叫做人格分裂，我也知道我們屬於什麼病，但是，重要嗎？”
宋弈南沉眉：“爲何會不重要？”
“其實我也蠻不想看見自己的。但是沒辦法啊，我們都是北北召喚出來的呢，她自己給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自己填了吧。”
“你們也可以選擇沉睡。”宋弈南認真道。
“那難度大了，我們家北北需要我們。”時小綠收斂了臉上那嬉皮笑臉的頑劣，無比真誠地回答着。
宋弈南想到了剛纔江心的提醒，“她爲什麼會需要你？”
“因爲這世道只有聰明人才活得下去啊。”時小綠理所當然地說道。
宋弈南勾起嘴角淡淡一笑，萬萬沒想到這一個孩童的人格倒是比慕北北自己清醒不少。
只不過，狂妄的人見得多了，他還真就不信一個小屁孩能聰明到哪裏去。
無非就是說些大人話罷了。
“何以見得你就比她更厲害？”
時小綠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想考驗我啊？”
說着，她從牀上跳了下來，對於這個考驗瞬間來了興致。
用棒棒糖指了一下他桌子上今早送來的那堆文件。
“我剛纔隨便掃了一眼，你第一份報表總金額錯了。”
“第三份第四頁12項的合約條款約束不清。”
“第6份第9頁的合算公式研發不出新產品是很正常的，因爲第一段程序就錯了。”
宋弈南：“……”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居然隨便看了看就知道了？
時小綠擠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還要聽嗎？”
宋弈南愣了一下，把她剛纔提到的那幾份文檔單獨抽了出來仔細看了看。
然後又把有問題的地方拍到了羣裏，問各組的反饋結果。
10分鐘後……
“宋總，您提出的地方經過覈實的確有很大的紕漏，我們這就安排進行修改。”
宋弈南：“……”
時小綠挑眉叉腰看向他，滿臉都是得意：“怎麼樣？是不是想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