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攝政王妃她說一不二 >第十四章 解連環(二)
    他特意使人送的點心,她一口都沒有用。

    楊劭心裏霎時打翻了油醋瓶,亂哄哄的酸楚攪成一片,又沒地方好發泄,只得長嘆了口氣,躡手躡腳又退了出去。

    他到耳房叫人打水,胡亂洗漱一番,纔回來悄悄脫了衣服爬上牀。

    予芙似乎已經睡熟,呼吸均勻,眉頭微蹙,只穿着就寢的衣褲側着朝裏,露出一段雪白的頸背。

    楊劭鮮少有這麼早睡,這些時候更是常折騰到丫頭累極才肯罷休。如今他躺在牀上,真真一絲睡意也沒有,只時不時便瞥向身旁。

    一炷香時間過去,他愈發覺得氣悶,嘆了口將手枕在頭下,試圖專心考慮淮陰的軍務,然而很快便發現自己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予芙?”側過身,他低聲喊了一下妻子,見毫無反應,稍作遲疑便悄悄向裏挪動了一些,又輕輕將手搭上予芙的肩頭。指尖所及,一片瑩潤光滑,楊劭不禁立時心猿意馬了起來,帶着薄繭的手終是忍不住,又朝裏伸了伸。

    起先只要予芙動動或是嘟噥兩句,他便立即停手,等她再睡熟了,又繼續探索。

    到後來,心中的叫囂幾乎要破膛而出,楊劭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氣血翻涌,動作便漸漸控制不住地急躁了起來。

    予芙終是被這越發放肆的騷擾驚動,她睡眼朦朧間,忽然意識到似是有人,嚇得立刻奮力一推彈坐起來。睜大眼睛一看,才發楊劭正狼狽窘迫地望向她,頓時明白了八九分,惱羞成怒大喊道:“楊劭!你幹什麼?!”

    “我…我睡不着…”楊劭神色閃爍,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想着趁機說上兩句軟話,哄了心頭肉別再生氣,便聽予芙冷冷道:“睡不着就出去,你再這樣,我明日都不理你。”說完便又躺下,裹着一團被子窩得更靠裏了。

    “好好,不摸了,別趕我走。”楊劭碰了一鼻子灰,又着實沒辦法,只得悻悻躺好繼續天人交戰,直磨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入睡。

    第二天,予芙一反常態早早就出門練劍,他無奈,只得頂着眼下淡淡烏青去上朝。

    雄偉寬闊的大殿內,羣臣肅立。

    明王沈延宗端坐在寶座之上,楊劭冷着臉坐在一旁,掃視堂下衆人,只覺得人人都面目可憎。

    叩拜完了,武選清吏司便開始報送今年整編兵丁事宜,又呈上詳細兵冊。

    堂下人說得眉飛色舞,他一面冷着臉翻本子一面聽,忽然聽到一處對不上,楊劭“啪——”得一聲合上兵冊,甩手往地上一扔:“誰寫的賬?”

    清吏司員外郎叫做劉旭,見狀嚇得一愣,忙跪下道:“兵冊是會文館統一編制。”

    “會文館也真是懈怠了,狗屁不通就敢往上呈。”楊劭冷笑一聲,側首便朝沈延宗道,“殿下,臣以爲,恪盡職守乃是我大明官吏第一要務,會文館編纂兵冊不利理當受罰,臣看罰俸一年爲妥,殿下以爲呢?”

    “賬務有誤的確該罰,但一年俸祿會不會太重了些?”沈延宗面露遲疑,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攝政王,要麼管事的罰俸半年?”

    楊劭望向沈延宗,既不答應也不推辭,面色愈發不虞。

    堂下靜悄悄的一片,梁固站在第一排,眯着眼朝這邊望,沈延宗手指擰緊了衣服下襬,片刻又鬆開朗聲道:“會文館管事玩忽職守,兵冊登記有誤,着罰俸一年。”

    三天,整整三天,攝政王的脾氣一日差過一日,朝會上端的如炮仗一般,一點就炸。

    太常寺少卿因春祭用的祭品,有兩種分量不足就被降職。

    太僕寺管理軍馬有疏忽,寺丞直接被推出殿外杖了四十。

    山東有流民鬧事,其間有人辱罵楊劭,咒他斷子絕孫,刑部抓到人後請示如何處置。

    攝政王冷笑一聲,當場判了誅殺。

    到最後,一大幫朝臣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言。梁固那夥人自然十分不服,又苦於當事者的確有錯,只是刑罰偏重,加之政令都是明王親口所說,爭論了幾番只得更加記恨楊劭跋扈。

    第三日下午,朝會後肱骨重臣照例留在偏殿公幹,只不過與往日不同,今天整個廳內靜悄悄的,氣氛格外微妙。

    梁固和馮京坐在偏殿的角落裏小聲談話,時不時瞥向主位,有嗤鼻之聲傳出。

    幾個老臣圍坐在桌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徐嶽等人躲得遠遠擠在一處,只有張逸舟陪在楊劭左手邊。

    見主位上的人一副心不在蔫的樣子,衆人紛紛向張逸舟投去徵詢的目光,張逸舟心下只猜了個三四分,又並不好說,只得笑着搖頭。

    才未時三刻,楊劭突然把手裏東西一扔,低聲和張逸舟說:“子遙,我家裏有些事,得回去一趟。”

    張逸舟原本三四分的猜測,頓時有了八九分,忙勾着脣角拉住他:“大哥且慢。”

    說着又湊近些,壓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附耳道:“大哥是偉丈夫,天下敬仰,男女之間,萬不要伏低做小…”

    “就你話多。”還沒說完,楊劭面色一凜,伸手便朝張逸舟頭上一削。張逸舟偏頭一躲,拉住他的手卻未松:“大哥別急,即便不慎惹惱了嫂子,咱們也不能明着服軟。”

    “我難道,還捨不得和予芙賠不是?”楊劭偏過頭,餘光也透露了一絲落寞,“你不知道…哎…”

    “甭管什麼事!”張逸舟話梢一頓,勾了勾脣角,“這回我來給大哥找個臺階下。”

    楊劭回到府裏時,予芙正在院內練劍。他假意咳嗽一聲,道是自己回來了,予芙回頭只看了一眼,便繼續舞劍並不理他。

    楊劭尷尬異常,身後趙雲青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極爲辛苦,還好楊劭一揮手放了他逃出生天,趙雲青立刻如蒙大赦,拱了拱手便飛也似地跑了。

    院內只留下他兩人,楊劭又站着等了半晌,予芙卻一直對他視而不見,楊劭終是忍不住,一個健步衝上去,夾了人便往屋裏拖。

    “楊劭!你又幹什麼?”予芙羞惱異常,抽着衣袖掙出來。

    “你若還生氣,打罵我也好,但是別不理我…”楊劭站在那兒臉色通紅,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予芙卻不買賬,冷笑一聲道:“我可沒這個膽子,敢打罵大明攝政王。畢竟尊駕出爾反爾不過一瞬,前頭答應了可以打,到頭來又反悔怎麼辦?”

    “我從來,不是想圈着你。”楊劭滿肚子委屈憂憤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捨得說一句重話。平時在朝堂上的雄辯強勢到了她面前,總是倏悠一下便軟化成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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