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一個。”
“法吏,我有一事想問。”
“何事?等等.......你不是最近軍中名聲鵲起的猛士趙莽嗎?”
軍法吏擡起了頭,第一眼就認出了莽夫。
畢竟,僅僅兩場戰役,就斬首破百的猛人,這可是極少見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這個殺敵的速度,加官進爵基本上就像是開了掛一樣,會‘嘩嘩譁’往上漲。
想到這裏,軍法吏冷酷的表情頓時緩和了一點,語氣也變得稍微客氣了一些。
“久聞大名,不知有何事想問?”
“法吏,此人乃是我同村的兄弟,不知他犯了什麼事情,被束縛於此?”
“.........”
“哦?那他是你的部下?”
“不,趙風現在是我部下的一名伍長。”
蒙恬站了出來,說道。
現在趙風還沒有被調離蒙恬的百人隊,所以理論上來講是隸屬於蒙恬的部下。
而趙莽率領的那個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脫離了常規的劃分,單獨成爲了一支小隊,直屬上級就是將軍級別的。
畢竟,這個時代的軍醫可是極其稀有的。
雖然戰場上下來的,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是有着致命傷,救治的難度極大。
但是,致命傷的救不活,缺胳膊少腿的話,如果止血及時,加上命硬倒是可以勉強救回來,這種老卒回到家鄉倒也可以勞作,就是效率降低了一點。
而如果是輕傷的話,那隻要止血包紮一下,過個幾天又是一個戰力,能夠重新投入到戰場上。
在戰國時代,比拼的就是人力的多少!
古人的生命雖然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錢,但是不可否認君王的勝利就是奠定在人口的多少上。
七國都用着各種方法,鼓勵着人口的生育,這樣子才能增加生產力,才能夠增加軍隊的徵召數量。
“此二人私下打鬥,爭搶首級,觸犯了軍法。”
“按照大秦軍法,凡是觸犯爭功奪首之罪的士卒,當場處死,以儆效尤。”
“究竟是誰搶奪誰的戰功,等我盤問一番就知道。”
“......”
軍法吏冷冷的說道。
不管是誰,觸犯了軍法就要受罰!
你殺良冒功最多被剝奪爵位,發放戍邊,受了點皮肉之苦。
但是,奪取別人的戰功首級,這件事情可就鬧大了,這是根本不能夠容忍的事情!
像爭首這種事情,軍法吏是司空見慣了,每場戰役都會發生。
有時候會出現二十多起,甚至會出現秦軍自相殘殺,砍了掉隊袍澤首級來獻首的事。因爲和其他國家的軍隊不同,秦國士卒對這些血淋淋、臭哄哄、一般人避之不及的死人頭可謂趨之如騖,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因爲在秦國士卒眼中,人頭已不是人頭,而是可以用來兌換爵位的“硬通貨”!
這個時候,軍法吏一般都是招來目擊證人,來辨別真僞。
只不過這一次爭首,附近並沒有其他人看見,所以只能夠通過兩人的言語,來辨別真假了。
“趙風,你不會真跑去爭首了吧?”
“我趙風乃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怎麼會去這種奪取其他人功勞的事情!”被按在地上的趙風,頓時喊道。
他好歹也是一名‘簪嫋’了,就算拿到這個首級,也無法進爵‘不更’,完全沒有任何必要冒險爭首。
相比之下,身旁的那名秦軍士卒,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並且沒有任何的爵位,只要拿到這個人頭,他就能夠成爲‘公士’。
“法吏請明鑑!”
“這個首級,分明是我經過一番搏殺之後,才成功斬下的。”
“就在我準備將這個頭顱掛在腰間的時候,這個傢伙就跑了過來。”
“他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卻看見了我腰間的首級,眼紅的想要搶奪,實在是無恥之人!”
“........”
瘦弱的秦軍士卒,據理力爭的說道。
語氣中充滿了憤慨的意味,讓人都會下意識的以爲,他是受害者的一方。
對於這個無恥至極的傢伙,趙風差點把肺都氣炸了,分明是你跑過來搶人頭,還往我身上潑髒水。
“放你孃的屁!我堂堂一個簪嫋,有必要搶這個人頭嗎!”
“此人分明是我四十步開外,一箭穿目而殺。”
“但還沒有等我跑上前去,就被你這個從角落裏跑出來的小賊,直接截胡了!”
“法吏!穿目的傷口,一看便知!”
原本趙風是不打算接着追殺魏軍的,畢竟殺了一兩個也不夠自己升爵的。
但是,偏偏有一個裝死的魏軍,剛剛好被他看見,從地上躡手躡腳的爬了起來,準備逃跑。
趙風和這名裝死的魏軍士卒,僅僅相距了四十步的距離,在這個範圍內,他有着絕對的把握可以將其射殺。
於是,趙風便彎弓搭箭,發起了進攻,成功一箭射穿了這名魏軍的左眼。
然而,還沒有等趙風跑上前去,將這個人頭割下來,就有一個無恥小賊跑了出來,上前直接補了一刀,然後聲稱這個人頭是他殺的。
隨後,兩人便扭打了起來。
直到被附近的秦軍士卒發現,直接將兩人全部扭送到了這裏,由軍法吏來判定孰是孰非。
“法吏,這個穿目的傷口,分明是我射的!我還在他的胸口處補了一刀,不要被這個無恥之人欺騙了!”
“你他孃的還敢血口噴人,我踹死你!”
“停停停!都給我住嘴!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看見各執一詞的兩人,軍法吏也頗爲頭疼的樣子,連忙喝止道。
在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這種事情是最難分辨的。
而且,自己還要負責統計戰功,哪裏有空花大把的時間,來管理這種事情啊。
一旁站着的趙莽,不由的搖了搖頭,站出來說道:“如果法吏沒有辦法的話,我倒是有最簡單的辦法,可以測出誰在說謊。”
“........”
“如果法吏沒有辦法的話,我倒是有最簡單的辦法,可以測出誰在說謊。”
“哦?你有辦法?”
“既然兩人都聲稱,眼睛上的傷口是他們射的,那麼不如就讓他們來比試一場弓術。”趙莽說道,“四十步開外,誰能射中木板上的紅心,便是說真話的人。”
像那種長篇大論的分析,趙莽可做不到。
畢竟,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也僅僅只是一個大學生而已,學的又不是偵查科的警校。
所以,他只能夠提出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你不是說眼睛上的傷口,是自己射的嗎?
那麼就來比試一場吧,四十米開外,木板的紅心差不多和眼睛大小一樣,一人射十次,看誰命中的數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