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琛收回腿,瞟了一眼紀紹棠,說:“院長,我只要一個結果,你知道的。”

    院長也很爲難:“陸總,監控顯示是顧小姐自己走出去的,雖然她在出發之前見了紀醫生,但是誰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紀醫生,你能告訴陸總六月四日凌晨兩點多你跟顧小姐見面說了什麼嗎?”

    紀紹棠點了點頭:“那天我在值班,護士打電話說顧小姐找我。我去了,顧小姐問我能不能僞造一份死亡通知書,我沒有同意。她就讓我寫一份禁止探視的醫囑,我想着這個是沒有問題的,我完全可以根據患者的意思寫醫囑,我答應了她,後來我就走了,我們並沒有待多久,前前後後大概就十幾分鍾。”

    院長了然,雖然他對紀紹棠瞭解不多,但是主任昨晚深夜打電話告訴他紀紹棠的人品,所以他願意給她擔保:“陸總可能不太清楚,紀醫生在我們醫院,無論是醫德還是人品,都是被病人稱讚過很多次的。至於您說的,她策反顧小姐,幫顧小姐騙您,安排顧小姐離開這種事兒,我不認爲她真的會做,我想這之間應該有什麼誤會。”

    陸時琛冷哼一聲:“有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會不會做真的不一定。院長,我這事兒,你就說你給不給辦?”

    院長一臉爲難,“陸總,顧小姐她說的話就完全正確嗎?當然我不是不相信她,我只是覺得,這之間一定有誤會,或許您可以帶顧小姐過來。”

    “不必了。陸總,我沒有義務去了解患者的隱私。你和顧小姐的事兒我壓根兒就不知道,至於你爲什麼覺得我策反了顧小姐讓她離開你,那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陸總,陸總,你爲什麼覺得我有閒心去處理患者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止顧小姐一個病人。”

    陸時琛:“你覺得她和你像,你憐憫她,或許在憐憫你自己。”

    紀紹棠睜大眼睛和他大眼瞪小眼:“她和我像?我爲什麼覺得她和我像?因爲她是替身?”紀紹棠完全不顧主任和院長在場,想說什麼直接說了出來。

    陸時琛臉一白:“難道紀醫生也是替身嗎?”

    紀紹棠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所以,陸總,你覺得我和顧小姐有哪點相似?職位?身世還是情感經歷?職位就不用說了,身世和情感經歷,請問顧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只要問題拋的快,再多的問題都和她沒關係。

    陸時琛:“……你倒是挺牙尖嘴利。”

    紀紹棠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的牙尖嘴利,她只是根據事實說話而已。

    陸時琛:“甭管有沒有什麼關係,在她值班期間,她的患者跑了出去,這個主治醫生也不用負責嗎?”

    主任擦了把頭上的汗,有些難爲情地說:“理論上醫生是主要負責的,但是如果沒有特別叮囑患者必須留下,患者是有自由自己行動的。顧小姐的手術已經結束了兩週多,她已經不需要醫生強制留在醫院了。而事實上,我們這週二是有通知顧小姐出院,只是顧小姐並沒有同意。”

    “總之說來說去就是,這事兒和你們醫院的醫生沒有一丁點關係,責任全在於顧明洛?是她自己一個人在作妖?”陸時琛皺着眉,看起來不耐煩極了。

    主任搓搓手,勉強點了下頭,算是同意這個說法。

    院長沉吟了幾秒,說:“陸總,或許顧小姐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陸時琛輕蔑一笑,沒再說話。

    院長看着紀紹棠,目露讚賞之意。

    紀紹棠最後還是被停職觀察三天,主任私下來跟她說就當是放了個假。她很不解的問主任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錯,主任搖搖頭,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紀紹棠自己想了想,覺得問題還是在顧明洛和陸時琛身上,可她已經沒有那麼多糾結的了。正好後天連着兩天紀希白高考,她有時間陪着。

    顧明洛得知處理結果後不太滿意,鬧着告訴陸時琛如果不讓紀紹棠丟了工作她就會再次出逃。

    陸時琛只是疲憊地揉着眉頭,跟她說:“如果你覺得這樣能威脅到我,你儘管可以逃。顧明洛,告訴我,爲什麼要拉紀醫生下水?”

    顧明洛一愣,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你……什麼叫我拉她下水,是她覺得我好騙想害我。”

    陸時琛深沉的眸子裏有什麼東西破裂了:“你前天還說是紀紹棠覺得你跟她像想幫你,今天就是他她覺得你好騙,想害你媽?顧明洛,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所有的人都成爲現在你的你,那麼你也不會成爲現在的你。可事實上是,所有人都是以前的你,而你成了現在的你。你向來天真,不會做這些事。告訴我,誰指使你的?或者有誰跟你說了什麼嗎?”

    顧明洛聽了這些話驚的瞠目結舌,張着嘴吧,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陸時琛和她相戀了五年,糾糾纏纏在一起四年,從她認識他到現在十二年。這十二年來,他們最親密的時候無話不談,情侶之間必做的九十九件小事陸時琛不厭其煩地跟她做了。他們最分裂的時候,陸時琛看着她滿眼都寫着厭惡,各種各樣的厭惡。她絞盡腦汁地想過原因,想問他這是爲什麼,陸時琛卻總是緘口不言。

    然而今天他說,所有人都是過去的她,而只有她成了現在的自己。他期望的人最後讓他失望了?

    可是,到底爲了誰啊?

    顧明洛突然笑了一聲,有嘲諷也有釋然,“陸時琛,所以我們好好的不好嗎?你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是覺得我厭了煩了你儘管說啊,你憑什麼什麼都不說就給我判了死刑?”

    陸時琛:“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厭了煩了,但是現在的你真的讓我覺得陌生。”

    顧明洛:“……去你媽的陌生。”留下這句話,顧明洛氣沖沖的摔門而出。

    陸時琛坐在沙發上,很茫然,他並不清楚自己哪裏惹顧明洛生氣,不也覺得他剛纔說的這些話有冒犯到顧明洛,他爲她出頭,讓一個本來沒什麼錯的醫生被停職三天,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顧明洛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非要讓紀紹棠被辭職呢?

    陸時琛像往常一樣沒有理她,等着她自己後悔了找上門來。但是他不知道,這一次,顧明洛是真的攢夠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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