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表小姐要出家 >第140章 第140章厭煩爲個男子爭爭搶搶……
    已立冬,天氣轉冷,蘇盼雁仍穿着單薄的秋香『色』齊胸襦裙,站在碼頭上等候。

    “小姐,外面冷,您還是去畫舫上等吧。”她的貼身丫鬟勸道:“您最近身子弱,可別受風寒。”

    蘇盼雁搖頭,“,要在這裏等崔二哥。”

    丫鬟聽着實無奈,崔二公子再優秀,那也是成親的人,小姐出身高貴,才貌雙全,又馬上要跟表少爺定親,幹嘛非得惦記呢?

    要是讓崔二公子的夫人知道……

    她道:“離約的時間已去刻鐘,想必崔二公子來,小姐,您就別等。”

    蘇盼雁輕咬下脣,望着遠方翹首以盼。興許是下雨路滑,馬車耽擱時間?再等等,再等等……

    遠處忽然響起馬蹄聲,蘇盼雁循視望去,登時驚喜交集,“香荷,你看,是崔二哥的馬車!”

    香荷定睛一看,然是崔二少爺的馬車。等馬車停穩,蘇盼雁已疾步上前,隔着車簾深情凝望。

    車簾被修長的指撩開,『露』出崔慕禮雋美的臉龐,即便目光清冷,然而在對視的那一剎那,蘇盼雁便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來,的來。

    “崔二哥——”

    她飽含情意的柔聲戛然而止,皆因身側探出另一張熟悉的嬌面,正是的新婚妻子謝渺。

    “蘇小姐。”後者淺笑晏晏,如常招呼,“久見。”

    蘇盼雁僵在原地,臉『色』蒼白的幾乎快要暈厥。而謝渺視若無睹,在崔慕禮地攙扶下穩穩落地。

    夫妻倆比肩而立,相貌氣度都無比登對。

    謝渺道:“聽聞蘇小姐來信,稱有要事得當面與家夫君說,恰今日有空,便與一同前來聽聽。”

    她面帶微笑,語氣摯,卻比破口大罵更令蘇盼雁無地自容。

    孤男寡女私下見面,還能有什麼要事?無非是郎情妾意,風花雪月的旖旎。並且還是她蘇盼雁長久以來的單相情願,甚至連崔二哥成親都放下……

    可她有什麼錯?她愛慕崔二哥,願意放低自,即便是與爲妾也甘願!

    她內心突生出勇氣,什麼貴女矜傲,什麼名分地位,她通通都要,她想跟崔二哥在一起!

    “崔二少夫人。”她眼眶含淚,說着便要下跪,“今日約二哥出來,是爲——”

    “是爲轉告與表妹定親的喜訊!”丁明軒知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氣喘吁吁地道:“突然有點事,便先讓表妹來此等候崔兄。”

    蘇盼雁一愣,表哥怎來此?

    等她回,丁明軒已攬她的肩,附在耳旁低聲道:“表妹,慕禮對你無意,別再做傻事。”

    這聲音憐惜而溫柔,卻非出自她意中人的口。她酸楚難當,但勇氣轉瞬即逝,被斷後便消失殆盡。

    她黯然垂眸,輕道:“是,表哥說的對。”

    丁明軒笑着附和:“想着大家都是熟人,又都是表兄表妹結親,便想着一起出來聚聚……”

    態度熱絡,能說道,多時便消弭尷尬,領着衆人往畫舫走。人上精緻昳麗的雙層畫舫,立馬有人奉上點心茶水,丁明軒拉着崔慕禮侃侃而談,而蘇盼雁對面坐着謝渺,人都無話可說。

    說什麼?

    即便有丁明軒出來圓場,謝渺也對蘇盼雁的本意然於心。歸根究底都是崔慕禮的錯,前世『迷』得她七葷八素,今生又惹得蘇盼雁魂顛倒。

    她狠狠瞪崔慕禮一眼:禍害,大大的禍害!

    崔慕禮明所以,茫然回視:出何事,阿渺爲何要瞪?

    ……

    謝渺坐,便提出去要去二樓轉轉。二樓有名面容清秀的婢女恭順侯立,謝渺免多看一眼,蓋因她們身上的衣裳撞顏『色』。

    謝渺穿得是雪青『色』杭綢交領襦裙,外頭罩件月白『色』比甲。可巧,那丫鬟穿着淡紫『色』羅裙,外頭是淺藍比甲。雖材質、花紋都迥然同,但遠遠瞧着極爲相似。

    丫鬟注意到謝渺的量,心底一驚,忙低頭道:“奴婢粗鄙,小心冒犯夫人,這就下去換件衣裳。”

    謝渺搖頭,“無礙,你穿着挺看。”

    丫鬟仍惴惴安,拂綠笑道:“別怕,家夫人說的是實話,你忙自己的去吧。”

    丫鬟見她們一團和氣,便也放下心,下樓忙活事情去。

    謝渺坐在欄杆邊,入眼是煙波浩渺,湖『色』朦朧。此景似曾相識,去年她應定遠侯夫人的邀約遊湖,與周念南鬥嘴的畫面歷歷在目。

    她靜靜地眺望,東陽湖季皆美,但縈繞在回憶裏的蕭聲已散。

    若當初她沒來京城,們的命運是什麼走向?

    她思飄忽一瞬,便被跟上樓的蘇盼雁拉回來。

    “謝……”蘇盼雁頓頓,『色』複雜地改口:“崔二少夫人。”

    謝渺平靜地問:“蘇小姐,你清醒嗎?”

    蘇盼雁下意識地否認,“,明白你在說什麼。”

    “是嗎?”謝渺道:“以爲方纔你是要向下跪,說什麼在乎名分地位,求行行,讓崔慕禮納你爲妾呢。”

    一字字都準確說到蘇盼雁的心坎上,她狼狽地別開眼,幡然醒悟間又深感荒唐。

    是啊,堂堂三品官員的嫡女,竟然想給人做妾,這要是傳出去——

    她赧顏汗下,掩面低泣,“,也知道怎麼,像是得失心瘋,腦子裏全是,想要嫁給。”

    “年前在揚州初識,那時因婚約在身,得已與錯。一直都想要補救,但總是瞻前顧後,怕父親責罵,怕溫哥哥傷心。等到終於能光明正大表示對崔二哥的感時,卻愛上你。”

    “謝渺,懂哪裏輸給你,明明出身比你,才學比你優秀,但無論怎麼努力,都肯回頭看一眼。可即便這也捨得放棄,甚至想着,甚至想着……”

    做妾都行。

    謝渺今日跟着崔慕禮來赴約,與其說是憤怒,倒如說是厭煩。

    厭煩爲個男子爭爭搶搶,厭煩蘇盼雁的顧影自憐,也厭煩們三人世的糾纏清。

    “蘇盼雁,停止自欺欺人吧,你明知道以崔慕禮的『性』格,若喜歡你,即便你有婚約也想盡法子拆散——”謝渺垂眸,知該什麼心情說出餘下的話,“就如待一般。”

    所謂殺人誅心,如此。

    聞言,蘇盼雁悽入肝脾,心碎得徹底。她知道謝渺說得是實話,夢該醒,她是時候往前走。

    她將臉埋進袖子,趴在桌子上哭得歇斯底里。

    謝渺無動於衷地聽着,少女自以爲情深便該得到良緣,但若是如此,天底下又怎有數盡的癡男怨女?

    前頭是死衚衕便該回首,轉而去尋條康莊大道。

    這是謝渺花十年才懂得的道理,但她沒有興趣開導蘇盼雁。從前世到今生,她們都因崔慕禮而站在對立面,總得有人站出來終結這一切。

    哭吧,趁還哭得出時盡情哭,然後收整情緒,繼續奔赴人生的下一程。

    *

    知去多久,蘇盼雁才勉強止住淚意,啞聲道:“出身書香世家,亦是父母親捧在心裏的寶貝,爲甘願捨棄一切,但肯要。”

    謝渺單撐着下顎,百無聊賴地望着遠處江面,並準備搭話。

    又聽她自言自語:“想清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從今往後要洗心滌慮,重新做回自己。”

    謝渺忍住瞥她一眼,見她『色』堅定,似作僞,便道:“拭目以待。”

    蘇盼雁低頭絞指,問:“聽說夕珺突然去外地,能否請問下,她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見謝渺有蹙眉的跡象,她連忙解釋:“你別誤,沒有其意思,是心當夕珺是朋友。”

    謝渺道:“她近段時間回京城。”

    蘇盼雁略顯失望,算繼續追問時,耳畔卻傳來一聲清晰的重物落水聲,緊接着有人尖叫:“有人落水,快來救人啊!”

    謝渺和蘇盼雁都起身,探頭往湖裏看,見一抹淡紫兼淺藍『色』正在湖裏撲騰,快便掙扎着往水底沉。

    蘇盼雁愕然,若是謝渺地站在對面,她定以爲落水是——

    “阿渺!”

    樓下傳來驚呼聲,隨即有人縱身躍入湖中,竹青『色』的衣裳劃出一道優美曲線。

    沒記錯的話,崔慕禮今日穿得便是一件竹青『色』鍛袍,再結合那熟悉的嗓音和稱呼——

    謝渺緩緩瞪大眼睛,失聲喊道:“崔慕禮?!”

    ……

    第二個落水的確實是崔慕禮,本跟丁明軒聊得正,豈料樓上掉個人下來,倉促之間,根本沒看清那人面容,見到那熟悉的衣裳顏『色』,便想也想地跟着跳下去。

    但忘記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水。

    於是便見,在水裏撲騰的人從一個變成二個,船上響起一聲接一聲的叫喊。

    “公子/夫人!堅持住,屬下馬上就來!”

    崔家的護衛們當機立斷,身形敏捷地躍進湖裏,多時便救起崔慕禮與另一名少女。待看清後者面容,又見到樓下急匆匆趕來的謝渺時,衆人皆是一愣。

    呃,所以剛纔落水的是夫人?那公子豈是白跳水?

    謝渺看向渾身溼漉漉,狼狽如落湯雞的崔慕禮,怒目問道:“你瘋嗎?水還敢跳湖救人?!”

    “咳咳,咳咳咳……”

    因嗆幾口水,止住地咳嗽,情卻明顯鬆口氣,“幸,幸落水的是你。”

    謝渺在氣惱之餘,心口又滋生輕微的撕扯感。那是一種她在血緣親人身上體,陌生而熟悉的感覺——

    名爲“被人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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