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戶外桃林小築之中,鶴千炤筆直站在那裏,目光四處移動,隨即侍衛上前來,稟報發生的事情。
“進去瞧瞧。”
鶴千炤面容嚴肅,冷聲說道,走進了這桃林小築。
早先裏面的人已經被侍衛抓住,被押在地上,那人被迫仰着頭,看着來人。
來人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將外界的光全部擋住,看不清臉。
“帶回去。”
男人看了他片刻,便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地上那人聽到這聲音臉色一變,面容微微顫抖,眼皮都在跳動,“鶴千炤?”
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鶴千炤並未理他,淡然地從他旁邊走過,四處看了起來。
那人情緒有點激動,立刻就掙扎起來,“鶴千炤,你不得好死!”
侍衛立刻將他押下去,周圍這才安靜了些。
終於能安靜地看一看這桃林小築了……
“大人,真巧啊。”
豈料他還沒開始看,便聽的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這微帶喘息又故作輕鬆的話語。
鶴千炤回過頭,眼眸微擡,瞥了她一眼,隨即挑眉,似乎很詫異她會跟過來。
“害,大人,你這不是斷案辛苦了,我這兒剛好有一套半絳輕紗深色衣裳,這就給大人套上,你看多帥氣。”
話語伴隨着動作,還真是不給人留一點反應機會。
“……”
鶴千炤抿着脣,盯着胡亂套在自己身上的深色衣服。
燕君珂沒他這麼高,隨便套着的模樣,歪歪扭扭的,實在是看不了眼。
“知道了,回吧。”
男人骨骼分明地手指擡起,將這衣裳從身上拿下來,搭在自己手臂上,輕柔地說了一句。
小心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燕君珂深吸一口氣,“那個……大人,您要不要,考慮和燕家合作?”
鶴千炤動作一頓,隨即擡起頭,有些難以理解地看了她一眼。
剛剛他聽到了什麼?
這個女人找他說合作?
“不知是什麼原因,讓燕小姐覺得我窮?還是燕小姐覺得,北司的九千歲俸祿,會養不活自己?”
句句刁鑽,燕君珂看着他的臉,心裏故作鎮定。
怎麼搞得,好歹她也是25世紀新時代女性了,怎麼看見漂亮有能力的男人還有點害羞呢?
“哈哈那啥……其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如此,那邊請燕小姐讓讓道。”
男人面容冷淡,聲音聽着也是有點疏遠,看起來是個不好惹的。
燕君珂一頓,陰着臉就走到了一旁。
這男人怎麼……這麼不講情面,好歹她剛剛還送了他一件衣服。
翻臉不認人,衣服還收了她的。
越想越不得行,她立刻轉身,追了上去。
“大人,你再考慮考慮唄,咱兩合作,到時候三七分,你看我燕家這人脈也可以,說不定還可以輔佐你破案呢。”
燕君珂跟在男人的身後一直自顧自說着,以至於他突然停下來都不知道,猛然一個撞了上去,鼻尖一痛,眼眶立刻紅了。
略微埋怨地擡起頭看着他,兩人對視,卻都是一愣。
看着這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女人,鶴千炤嘆了口氣。
無奈之下,他“嗯”了一聲。
“……大人這是?答應了?”豈料某人還不知死活的問了一句。
鶴千炤頓時沒話說,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你聽錯了。”
燕君珂站在原地向他感謝地揮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不錯,有了北司的加入,她再採取一些措施,必定能夠將人集齊起來。
聽着身後激動的聲音,鶴千炤脣角微揚,他可不是因爲可憐她才同意的,只因爲那句人脈多,他才改變了主意。
上次的大型盜竊案,實際上兇手並不止一個,除去死了的那個,還有差不多十來個人。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屬辣手神偷——左向堂。
其次便是迷蹤步猿——易中惘。
這兩人,他追尋至今,都沒看到過正臉,定是平日裏穿梭在普通市井之中。
若是燕家真人脈廣,屆時來人衆多,他定當可以前去查看一二。
不過鶴千炤是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不按他想的來……
翌日,在城東的燕氏布莊一樓,騰出了一個寬敞的位置,現如今已經擺上了小臺,中央坐着一說書人。
鄧老頭說書有一段年頭了,不過他這是第一次拿到這樣的條子。
導致他背了足足有半日,這纔將這詞熟悉。
“Duang——”
醒木一拍,鄧老頭便開始了他的講述。
“話說五天前吶,這北司九千歲,鶴千炤鶴大人,領命得知半月前的竊賊老五文愴被埋在京郊五十里地處,這便帶人前去掘墳,這目的啊,是想將此等竊賊揪出,還衆人一個公道。”
“誰知鶴千炤大人聽信小人讒言,被唆使到了燕家老祖宗墳前,只因鶴大人公道自然,着了小人的道,便將那燕家的墳給掘了,你們猜怎麼着?”
鄧老頭留下懸念,繪聲繪色,眉飛色舞,端着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暢快的很。
臺下的人也相繼越來越多,因爲聽八卦這種事,一般是個人都會覺得有點興趣,且這事還關聯到了北司鶴千炤,以及驚了衆人的大型盜竊案,還有這布莊的東家燕家人。
“然後呢?”臺下有人好奇心被揪住,立刻就忍不住問出了聲。
“對啊對啊,然後呢?”有人附議。
“然後,在這墳中,竟然走出一名女子,此女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乃天人之姿,鶴大人一見此人,心想這定不是那狡猾竊賊,但奈何心裏斷定,也不敢下定論,於是便將那女子請到了牢房之中,後續而來,女子哭聲四起,直呼冤枉,鶴大人當然也是青天老爺像,直接請示陛下,將其放了出來。”
這話一出,其他人相繼沉思,隨即和旁邊人自顧自聊了起來。
“想不到鶴大人心腸竟如此好,不愧是北司九千歲。”
“老祖宗,我怎麼覺得,事情和他說的不太一樣?”
燕槳南站在燕君珂旁邊,猶豫了一下,小心地問出了聲。
“那當然……”畢竟劇本是她寫的。
揣着手滿意地站在那裏,不得不說,客人的確多了起來,不過有些人邊聽着故事,還在一邊看衣服。
第一天效果雖然不明顯,但也是取得了相應的結果。
燕君珂剛開始,也不會將目標定的太高,今天這個樣子,也已經很不錯了。
“是你讓那人如此說的?”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冰冷聲音,燕君珂心一個咯噔,揣着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轉過頭一看,竟然是鶴千炤。
只不過他換了身便服,不是北司的錦衣,黑衣加身,倒也是多了幾分平日裏沒有的親切感。
但他臉上這冷漠的表情,還是讓人將這親切感扼殺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