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些反書神不知鬼不覺的燒掉,是最好的結局。

    “周兄,這本反書額幫你燒掉,你在門房外面把風,千萬不要讓人進來,不然燒書這一件事傳出去,先生是一定會責怪我們的……”

    白貴將這本詩集拿了過來,低聲說道。

    古人惜書!

    但凡讀書人進學的第一天起,先生就會教他們什麼是敬惜字紙。寫過字的紙都不敢隨便亂扔,必需放入惜字塔裏焚燒。

    《二刻拍案》卷一開篇詩說:“世間字紙藏經同,見者須當付火中。或置長流清淨處,自然福祿永無窮。”宋代王沂公的父親就愛惜字紙,但凡見地面有遺棄的紙張,就設法取起焚燒,即使是落在糞穢之處的,他也要取出來用水洗乾淨。如此多年,忽有一夢,孔聖人說他愛惜紙張,就遣門下弟子曾參降生在他們家。夢後果真生了一子,因感夢中之言,所以將其取名爲王曾。後來王曾連中三元,被封爲沂國公。

    在古人眼中,不敬字紙的罪名極大,你打架鬥毆等等不會開除,但要是不敬愛字紙,宣揚出去,是一定會開除學堂的。

    “多謝白兄!”

    周元瞬間就有些感動了。

    在他看來,白貴可是事事敬愛師長,團結親朋,品性極佳。繳納束脩入學對富家子不算多難,但對於貧家子可是千難萬難。

    現在白貴爲了他能做到焚書,他立刻就將白貴引爲知己良朋。

    什麼是患難之交?

    今天他明白了。

    白貴不明所以,他雖然融入了古人的生活氛圍,但仍有現代人的脫節,看着周元的樣子頗有些古怪,他也沒多想,這詩集對於清末是反書,可在後世卻是瑰寶,他怕周元看出什麼,隨口說道:“待會我燒書的時候,順便也看看你其他的幾冊書,有沒有忌諱的地方……”

    他覺得這是一個他燒書,周元把風的極好理由。

    剛纔已經證明他的見識要比周元厲害一些,能看出一些書有沒有避諱的點。

    不然要是他把風,周元燒書,他就要與這本詩集失之交臂了。?

    “好,額出去把風……”

    周元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感動,他是讀書人,可不能隨意流露出感情,時刻謹記着君子之風。

    少傾。

    等看到周元走到門外,貌似消食的動作後。

    白貴也不再遲疑,將這本詩集立刻存在鏡中,片刻後昆侖鏡也將這古書販賣,他的財產又多出了二十萬元。

    “看來這本書不是於誘人的真跡,只是印刷本,可惜了。”

    他嘆息一聲,也覺得自己有些癡心夢想。

    前世於誘人書法作品,在他那個年代,一個字就要幾十萬的價格。一件拍品,三個字“潤德堂”就被拍賣出了126萬的高價。

    要是這本《半哭半笑樓詩草》是真跡的話,不說賣出上億價格,幾千萬估計還是有的。

    從鏡中又兌換出一本印刷品,十幾塊錢。

    白貴將其扔進了竈火中,讓其焚燒。

    有沒有書被燒,焚燒過後的灰燼還是能看出一二端疑之處的。

    趁此空隙,他又仔細翻閱了其他書冊。

    沒有放過一處。

    要是真的發現了有反書,不僅對於周元、對於南原龐家村的周家是禍事,對於白鹿村的學堂也是禍事一樁,甚至教授周元的徐秀才也會被問罪。

    這是白貴不敢想象的事情。

    很快,他就從這些書冊中找到了有一些反清文章,隱藏的極深,一般人難以發覺,可稍加思索,聯繫時政,就會發現“居心叵測”之處。

    將這幾頁撕下,也一同焚燒。

    “半哭半笑樓詩草是1903年在三原發行的,很快就被官府查封,所以發行量極小。傳到後世的存世量自然不多,那本是孤本,所以價值高些……”

    “至於普通的清末藏書,是不值幾個錢的。”

    白貴將翻閱的書冊重新合好。

    他存在崑崙古鏡的錢財相當於黑錢,偶爾花上一兩、二兩,以他的身份,別人最多懷疑一會,認爲是存錢,也就不會多管。

    但若是花的太多,那就會惹人惦記。

    洗錢也是跟身份地位有關,身份越高,洗錢也就愈發容易。

    焚燒一本書,所需時間也是不短。

    過了半刻鐘。

    白貴重重的咳嗽兩聲,在門房外面踱步的周元聞聲進來,低聲詢問道:“白兄,好了沒?”

    “你看!”

    白貴指着土竈裏面似書的灰燼。

    “終於好了,可把額嚇壞了。”周元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他拿起一根硬柴,塞到土竈裏面,將書冊焚燒的灰燼搗散,看不出原本模樣。

    自這件事後,周元和白貴幾乎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哥們。當然一般來說,是周元在講,白貴在聽,白貴也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他對周元有多大的恩情,不過他也沒有挾恩自重,而是適時的向周元請教學問。

    雖說周元的見識遠遠比不上白貴這個後世人,可在經書的造詣卻比白貴遙遙領先。四書五經他已經通讀,只是破善治春秋。

    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爲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絮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

    大意是,到一個國家,看那裏的風俗,就可知道該國的教化。如果爲人溫和柔順、忠厚朴實,那就是《詩》的教化成果;如果通曉遠古之事,就是《書》的教化成果;如果心胸寬闊坦蕩,那就是《樂》的教化成果;如果清潔沉靜、洞察細微,那就是《易》的教化成果;如果端莊恭敬,是《禮》的教化成果;善於辭令和鋪敘,就是《春秋》教化的成果。

    白貴在知道徐秀才和周元都是治春秋爲本經後,自然不會捨近求遠,在學習四書之後,也選擇了《春秋》作爲本經。

    治尚書或者治其他本經於後世民國來說,有些雞肋。

    善春秋,至少也能學學胡博士,寫一本《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卷出來,到時候可就是聞名全國了。

    知道白貴選擇治春秋之後,周元也是大喜過望。

    有了交情之後,白貴向他請求學問,他自不會推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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