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凜邊穿衣服邊詢問宮裏的情況。
“夜大人在喜宴結束後就已經進宮了，這個消息還是夜大人的小廝書禾來傳的！”
楚玉就等在門口，不該說的一句都不說。
慕瑾凜和鳳羽菱同時穿好了衣服，沒時間在去梳頭髮，鳳羽菱直接用一根絲帶隨意地將頭髮一紮，就跟着慕瑾凜出了房間。
乘馬車太慢，二人選擇騎馬進宮。
深秋的夜很是清冷，鳳羽菱出來時也穿的單薄，此時馬兒又跑的飛快，迎面而來的風吹的鳳羽菱嘴脣都紫了。
但鳳羽菱一直咬緊牙關，愣是沒有吱一聲，她知道此刻慕瑾凜的心定是焦急萬分的，她不能在這種時候讓慕瑾凜分心。
許是慕君越打過招呼了，早就應該落了鑰的宮門此時卻大敞着，慕瑾凜路過宮門停都沒有停，徑直奔着月寒宮而去。
“籲～”
到了月寒宮門口，慕瑾凜勒停了馬，翻身一躍跳下了馬背，然後轉身再把鳳羽菱抱下來。
二人一下馬就直奔寒昭寧的寢殿，路上，慕瑾凜一直在心裏祈禱希望寒昭寧只是昏過去了，而不是楚玉所說的薨了。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二人還沒到寢殿，就已經聽到了宮人的哭泣聲。
寒昭寧寢殿的門口，跪滿了月寒宮的宮人，他們滿臉的難過之色，更有甚者直接哭暈了過去。
踏進寢殿的大門，只見跪了一地的太醫，他們紛紛匍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宮女蘭頌跪在寒昭寧的牀榻邊，哭的撕心裂肺的，邊哭邊喊着“娘娘，娘娘！”
而夜雨澤站在牀榻邊，表情凝重地看着剛進門的二人。
慕瑾凜面無表情地一步步向牀榻走去，他不相信自己母妃已經死了的事實，明明白天還有說有笑的，怎麼只過了幾個時辰他們就已經天人永隔了呢！
“父皇！”
皇帝慕君越坐在寒昭寧的身邊，高大的身形將寒昭寧擋了個嚴嚴實實，慕瑾凜只好開口想讓慕君越讓一讓。
此時的慕君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整個人像是突然之間老了二十歲一樣，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慕君越只是微微擡頭看了慕瑾凜一眼，話也沒有說一句，只是僵硬地站起身將位置讓了出來。
慕君越一離開，面無血色的寒昭寧展現在慕瑾凜面前，此時的寒昭寧雙眼緊閉，但她的嘴角卻掛着微笑。
慕瑾凜伸出自己顫抖不止的手去觸碰寒昭寧的臉，觸感是冰涼的，慕瑾凜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猛地癱坐在地上。
“慕瑾凜！”
鳳羽菱驚呼出聲，急忙去扶眼看着就要倒地的慕瑾凜，使出了喫奶的力氣才勉強扶住了他。
看出了鳳羽菱的喫力，夜雨澤立刻上前幫鳳羽菱將慕瑾凜扶了起來坐在牀榻上。
慕瑾凜握着寒昭寧冰冷的手，放在嘴邊不停地哈氣:“母妃，你的手好涼，兒臣幫您呼呼，這樣就不會冷了！”
“母妃，您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兒臣呢？兒臣和菱兒纔剛剛成親，您說過要替兒臣養孩子的，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說着說着，慕瑾凜的眼淚就流了出來，順着臉頰滑下，滴落在寒昭寧的手背上。
可惜，寒昭寧現在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替慕瑾凜擦去眼角的淚水了。
鳳羽菱從未見過如此情緒失控的慕瑾凜，在她的印象裏，慕瑾凜不管面對什麼事都是極其的冷靜，慕瑾凜此刻的崩潰讓鳳羽菱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慕瑾凜，你別這樣，母妃看到了會傷心的！”
鳳羽菱試圖用寒昭寧去安慰慕瑾凜，但此刻的慕瑾凜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是握着寒昭寧的手不停地落淚。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還有什麼比失去至親之人更痛苦的呢？
“凜兒，你母妃到死都還在念着你。其實在你和菱兒剛出宮的時候，你母妃噴出一口鮮血後就暈了過去，太醫來診斷過後說是服用了短時間提升精力的藥物，這一點夜雨澤也承認是他給的藥。你母妃的明明很痛苦，但她就是不捨得嚥氣，她說昨日是你和菱兒的大喜之日，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昨天。所以，她一直咬牙堅持着，直到過了子時，你母妃她才嚥了最後一口氣！”
慕君越靠在椅背上，毫無生氣地敘說着下午的經過。
這番話無疑就是在慕瑾凜已經千殤百孔的心上面撒鹽，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突然，慕瑾凜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夜雨澤的衣領，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夜雨澤。
“你爲什麼要給母妃那種藥，你不知道那會要了她的命嗎？母妃她可對你不薄，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說完，慕瑾凜對着夜雨澤的臉就是一拳，打得夜雨澤一個踉蹌後退了的幾步，嘴角立刻就有了淤青，更有血順着嘴角流出來。
見夜雨澤不說話，慕瑾凜心裏的火就更加旺盛，一個箭步衝上去，剛擡起胳膊就被鳳羽菱給攔住了。
鳳羽菱從後面抱着慕瑾凜的腰，使勁地把他往後拖。
“慕瑾凜，你冷靜一點，這不能怪夜雨澤，就算夜雨澤不給母妃藥，也改變不了母妃將要不久於人世的事實！”
慕瑾凜放下了胳膊，他像是個丟了心愛之物的孩子，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埋頭痛哭起來。
鳳羽菱心疼地抱着慕瑾凜，一隻手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夜雨澤理解慕瑾凜此時的痛苦，他也很後悔答應給寒昭寧藥，如若不然，寒昭寧其實可以多活一段日子，所以，面對慕瑾凜暴力地指責，他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慕瑾凜，寒妃娘娘她其實一直活的很痛苦，死，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她不用再忍受病痛給她帶來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