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絕大部分倖存者，都已經在那場戰爭中死去。
應帝天這個惡魔，也可以說是那些有野心的勢力，共同培養出來的。
即使是少數的倖存者，應該也不願意談及這件事。
他們，共同塑造了後世可怕的應帝天。
不，這還不夠！
江凡神色複雜的看了穆興武一眼。
這個在後世，唯一能夠和應帝天媲美的男人，雖然帶着儒雅的氣質，可是眼神深處的堅定，卻令所有碰觸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量。
在後世，應帝天和穆興武因爲理念不同分道揚鑣，可以說是最大的對手。
如果他們的決裂是從這一刻開始，在後世已經對人性失望的應帝天，將會徹底變成一個孤家寡人，一個孤高的帝王。
命運已經發生改變了嗎？
江凡也給不出這個問題的回答。
既然應帝天可以變成後世那個樣子，那就說明，他本身就有朝那個方向改變的可能性。
穆興武深深的看了江凡一眼，然後說道：“善良是人，邪惡是人，無私是人，自私也是人，理智是人，衝動也是人，勇敢之人，懦弱也是人，克己是人，貪婪也是人。”
應帝天有些摸不着頭腦：“你說這些幹嘛？”
江凡卻是沉默不語。
“沒什麼，隨口說說。”
穆興武一副隨意的樣子，“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那我們也該分開來了。”
應帝天看着穆興武，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的腦子很好用，而且看得比所有人都長遠，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一定會支持，因爲我相信你的心裏包容着整個華夏。”
穆興武輕嘆道：“世界上，從來不缺少好心辦壞事的人，在結果出現之前，誰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呢？如果我的路錯了，可能需要你們幫我糾正。”
江凡鄭重的點頭：“一定！”
應帝天道：“我會按照你把我指的那個方向前進，如果那個方向錯了，也許你是唯一一個，不，你們是唯一兩個，能幫我糾錯的人吧！”
兩人各自說完，同時看着江凡，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江凡只是輕輕搖頭：“什麼道路不道路的，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即使作爲重生者，江凡也不敢說自己掌握了未來。
因爲從他重生的這一刻開始，未來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心懷理想，想要拯救華夏，拯救人類，帶領着人類文明走出末世的英雄太多了，一開始江凡還會爲他們而感動，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關注應帝天和穆興武，也是因爲這兩人走得最遠。
穆興武苦笑道：“是啊！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
如果那個沒有江凡的未來，纔是真正的未來，說明未來已經發生了改變。
應帝天道：“也對，不過，不管我們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希望我們永遠有一件事情，我們是華夏人。如果有人忘記了這件事情，我會用手中的長槍幫他想起來。”
江凡道：“根若死了，葉子安能活？”
三人相視一笑，沒再說多餘的話。
在這一刻，三人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約定，一個不可跨越的底線。
男人之間的約定，並不一定要在口頭上，而是要用自己的一生來實現的。
應帝天第一個轉身離開，朝着南方走去，穆興武繼續朝着東邊前進，只留下江凡站在原地。
過了幾分鐘，一道倩影飄然來到江凡身邊。
“好像沒有打起來嘛！”
凌雪四下看看，沒有找到戰鬥痕跡。
在應帝天去攔截穆興武的時候，江凡發現了動靜，一直關注着江凡的凌雪也準備過來，但是被江凡阻止了，讓她晚上一段時間再來。
江凡伸了個懶腰：“雖然沒有打起來，不過比打架還要累人！擁有信念的人太可怕了。”
和兩個一心想着拯救世界的人打交道，確實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一些擁有信念的人，爲了貫徹自己的信念，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越是危險的環境，他們的信念就愈發顯得可貴，以及，可怕。
江凡某種程度上，和他們也是一類人。
信念的力量，不在於理想是否遠大，在於你爲了貫徹信念，能夠克服什麼樣的誘惑以及困難。
這一趟下來，他的收穫還是很大的。
至少讓他知道了，應帝天和穆興武最初的想法，明白了他們的初心，以後無論兩人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他們的初心都是最大的破綻。
不過，在意識到應帝天的變化之後，江凡也有一些懷疑，自己重生歸來，到底是爲了改變自己的命運，還是爲了在這一刻遇到應帝天，改變他的命運呢？
不怪江凡這麼想，實在是有些人不能用常識來衡量。
“總覺得你們三人這一次的會面，應該會很重要，如果能畫下來，說不定就能成爲絕世名畫，名字就叫做歷史性的畫面，成爲以後學生必考的知識點。”凌雪打趣道。
“說不定我就是那個畫畫的呢！作爲兩個偉大人物的見證者。”江凡輕笑道。
“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凌雪有些怪異的看着江凡。
江凡是一個不會輕易表露真實情感的人，現在居然也會拿自己開玩笑了。
江凡點頭：“確實。”
他在這個夜晚最大的收穫，那就是斬殺了伊道定，也就是未來黑暗議會的議長。
關鍵並不是伊道定的實力有多強，或者是他的影響力有多遠，而是在於伊道定是“氣運加身”的那種人，即使遇到絕境，也不是那麼容易隕落的。
可他今天偏偏就隕落了。
那就說明命運是可以改變的，能夠被人掌控的命運，纔是人可以接受的命運。
江凡不會害怕未來會偏離原本的時間線，他害怕的只是無論他怎樣努力，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原本的方向發展，那纔是最讓人絕望的處境。
凌雪輕輕靠在江凡的懷中：“無論你想做什麼事情，我會在你身後。”